說不出的驚恐與無助。
是紙人在哭泣?
回想起那三個可怕的東西,宋隱依舊有些發毛。他不想開門走出去,可那哭聲一直繼續著,像幼雛求助的悲鳴。這是任何一個尚且有良知的成年人,都無法忽視的聲音。
宋隱暗暗咒罵一聲,硬著頭皮推開了廁所隔間的木門。
那三尊白紙人依舊飄浮著——不對,宋隱很快更正了自己的判斷:紙人隻剩下了兩尊,原先的女紙人已經縮小、變成了一個悲傷哭泣的小女孩,渾身衣不蔽體,被池塘裏的髒水泡得濕透。
宋隱怔了一怔,又飛快地別過臉去,不敢直視。
還是二狗提醒道:“給她披件衣服吧。”
男廁所裏不要說衣服了,連個窗簾和紙巾都沒有。宋隱扭頭搜索了半天,最後實在無奈,唯有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襯衣,想要為女孩披上。
然而他才剛拿著衣服往前走了一步,邊上的兩隻白紙人忽然發出了暴怒的聲音,朝著他齊刷刷地舉起了手臂。
宋隱趕緊舉手投降,又大聲解釋:“我不是!我沒有!我隻是想……”
氣氛僵持了幾秒鍾,或許是白紙人感覺出了他的善意,重新放下胳膊。宋隱這才快步走過去,將衣服倒著披在了女孩身上。
也正是這樣做的時候,他才發現女孩的胳膊和臉上布滿了青紫色的淤痕,脖頸部位甚至還留著指痕。
他心裏一緊,一些不堪入目的短暫畫麵忽然闖進了他的腦海,間或夾雜著蜜蜂墜落、鮮花枯萎、汙水滿溢的鏡頭,一陣陣濃鬱的惡心和憤怒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幹嘔。
“已經將女孩的麵容和檔案資料裏福利院兒童的照片做了比對。”
好在救星二狗無意之間打斷了他幾乎絕望的恍惚。
“在福利院的記錄中,女孩被認定為十多年前一場火災的受害者之一。但是當時火災現場並沒有發現她的遺體。考慮到大火持續時間長,建築坍塌、幼兒遺骸相對較為脆弱等因素,她的死亡並沒有被深入追查。目前,有關她的所有身份信息,已經全部提交給了人間的警方。從遺骨尺寸以及殘留的傷痕和來看,這個女童應該就是嫌犯A安放在天井陶罐裏的三具孩童遺骸之一。應該是嫌犯A將她的遺體從池塘裏轉移埋葬到那裏的。”
宋隱仔細消化著他提供的內容,又追問:“那場火災死了多少孩子?”
“一共七位。”
“遺體找到了幾具?”
“四具。包括女孩在內的三具,被認定為完全毀壞。”
“……”
宋隱將目光轉向了一旁餘下的那兩個紙人,過了一會兒才又命令輔佐官:“將那三個孩子的信息,全部交給警方。”
二狗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你認為……有人殺害這三個孩子在先。又利用了偶然的失火機會,將他們的死亡公開化、合理化?那恐怕不是一個人能夠完美實施的罪行。”
“是啊。”宋隱沉重地歎息,“這個福利院裏,恐怕潛伏著許多惡魔。”
事已至此,情況似乎已經逐漸明了——宋隱眼麵前的三個紙人,代表著三個在福利院內遭遇殘忍謀殺的孩童。他們的遺體被分別藏匿在了福利院的三個隱蔽之處。
這之後沒過多久,福利院發生火災。凶手雖然來不及將屍體挖出投入火場,但還是成功地將他們列入了火災遇難者的名單之中。
從此,這些發生在福利院裏的罪惡似乎徹徹底底地成為了深藏在門後的秘密。直到多年之後,同樣出身於這個福利院的嫌犯A回來,逐一找到了三個孩童的遺骨,轉移到了自己的花園裏。
與此同時,嫌犯A分裂出了代表這三個孩童的人格,模擬著他們長大成人之後的模樣和性格。同時,也開始了或許另有深意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