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破爛兔子開始在黑夜中徘徊,尋找那些最見不得光的醜陋的罪惡,然後帶回到自己的巢穴來。
而除去破爛兔子主動外出捕獵之外,他還經常會被那個撐著傘的神秘人邀請來到一處建築物裏。
在這裏,他被要求利用自己的“天賦”,來幫助他們“拷問”一些囚禁著的對象,至於獎勵,便是那些對象的屍體。
“很多國家和組織的情報機構,都會豢養吐真獸作為拷問機器。”宋隱冷不丁地回想起了齊征南曾經說過的話。
所以,是誰將吐真獸交給了嫌犯A?
並沒有什麼確鑿的依據,但是那個名字還是浮現在了宋隱的腦海裏——“西西弗斯”。
那個不斷推著滾石上山的男人,生前曾經是一個國王。而他所犯下的罪,是愚弄、挑釁眾神。
殺戮與食人的場麵一再重複,越來越多的血腥氣味無法消散,開始在黑暗中囤積起來。宋隱厭惡地捂住口鼻,一陣幹嘔,卻發現畫麵中的破爛兔子,也蜷縮著身體,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樣。
而在他的對麵,與他以腳下的影子互相連接著的,是巨大、醜陋的吐真獸。
在吞噬了無數醜陋的人的血肉之後,這尊曾經象征著正義和真實的野獸,開始變了模樣。它吸收了太多太多陰暗的、卑劣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並且也將這些汙穢的東西帶回到了破爛兔子的身上。
當發現自己的內心開始沉淪於情[yù],甚至同那些被他親自手刃的罪人萌生出了一樣的變態念頭時,破爛兔子崩潰了。
於是,他親手閹割了自己,但無處發泄的欲望仍然在他的身體裏衝突回蕩著,醞釀著發酵成為更可怕的怪物。
破爛兔子知道,他要在無法忍耐的可怕事實發生之前,盡快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和生命,早就已經不再屬於他自己。
他隻不過是吐真獸在人間的一副軀殼,一個用人的血和肉製造出來的交通工具。他曾經利用一個惡魔去懲罰另外的一群惡魔。而現在,這個惡魔將他自己也變成了同類。
該怎麼辦?
就像所有美好的童話總是會出現轉機那樣,破爛兔子很快也想到了辦法。
在又一次拋屍的時候,他故意弄鬆了土坑的外壁。緊接著到來的那場台風,幫助他完成了接下來的工作。
警察到來了,將他逮捕。然而吐真獸卻鎖住了他的神誌,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突然發作的精神病人——即便是偷渡來的怪物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隻要被鑒定為精神異常者,就好比擁有了免死金牌。
然而破爛兔子卻發起了反抗,他要讓所有人知道發生在那三個孩子身上的真相,要讓當年的罪惡公諸於世。也要讓自己從無窮無盡的絕望與折磨中跳出去,逃亡一個或許依舊不自由、但至少還有希望的彼岸。
這一次,吐真獸和他,變成了“說謊的怪物”和“說真話的人”。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抖動,畫麵戛然而止,宋隱的意識忽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他聽見了,在耳邊有個聲音正急切地呼喚著他。
“……小隱,小隱!”
就像護目鏡上的投影畫麵,宋隱眼前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塊方形畫麵。畫麵的中央,是那個他此刻迫切想要見到的人。
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齊征南還是遲了一步。
他所看見的,隻是那個猙獰的巨怪衝著他抖動著手掌似的腦袋,五張臉同時發出高低不同的獰笑聲。
處置這種級別的怪物,對於齊征南而言其實並不算什麼難事。然而此刻的情況卻很不一樣——根據二虎的說法,宋隱被吐真獸所吞噬。那麼任何危及吐真獸性命的舉動,都同樣有可能會危及到宋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