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段(1 / 3)

光下,每個囚犯全都無所遁形,他們如同被陳列在櫥窗裏的商品、動物園裏的動物,毫無選擇地展示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與此同時,環形監獄中心的燈塔卻熄滅了。那些盤踞在高塔之上的監視者們,遁入了黑暗的保護之中。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數量、他們的容貌……不對,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否真正存在。

但即便如此,被囚禁在環形監獄裏的囚犯們,依舊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因為他們並不知道,身處在暗處的監視者究竟是不是正凝視著自己。烙印在血液和基因裏的記憶,已經讓他們習慣於遵守光明之下的規則,而絲毫不覺得或許自己可以試著賭一賭,賭那些監視者根本不足以約束他們所有人的生命。

“絕對的黑暗,監視著絕對的光明,這就是我們身處的煉獄。”

亞曆山大道出了環形監獄的現實意義:“如果我們就是那些被關在透明牢籠裏的囚犯,那又是誰在監視著我們?人類的命運……一切有生命的物體的命運,被操縱在誰的手裏?阿克夏係統是什麼東西,究竟是誰藏在那座看不見的、黑暗的燈塔裏麵,你難道不好奇嗎?”

黑暗中的人是誰?宋隱微微一愣——他遠遠沒有好奇到亞曆山大的地步,卻也並非沒有思考過類似的問題。尤其是在得知了父母和齊征南的往事之後。

“我想,輔佐官或許知道些什麼。”他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曾經問過二狗,問他的那些知識和指令都是從哪裏來的。他說,有時候他的腦海裏會出現一個聲音,指導他應該怎麼說、怎麼做。”

“沒錯,那個聲音!”亞曆山大忽然興奮起來:“海裏的很多輔佐官也都描述過同樣的聲音。那聲音無處不在,卻又無跡可尋,就像是從黑暗之中發出來的,神的聲音。”

“但是就連輔佐官也不知道那個聲音的源頭和真麵目。你又該怎麼去找?”

“也許他們並不是不知道,而是遺忘了呢?就像我們人類也不記得自己是通過了人間機場才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亞曆山大看著外麵的那片海洋,“他們記憶的源頭,被黑暗中的神給鎖住了。”

“那,用死藤水?”宋隱很自然地回想到了不久之前自己的經曆,“用死藤水的話,不就可以打開輔佐官們被封印住的記憶了嗎?”

“你說的的確有道理,但是又沒那麼簡單。”亞曆山大托著腮,“輔佐官可不是普通人類,如果說人類的意識像個西瓜,那麼輔佐官的意識就是個椰子。我實在不知道需要多少死藤水才能撬開他們的記憶,就算知道了,那也不是我所能夠負擔的。”

他這一提錢,倒把宋隱的好奇心又給勾搭起來了:“欸,我說你的死藤水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啊?這麼貴,植物很難種嗎?”

“死藤水其實並不是從死藤裏提取的喔。”

亞曆山大的回答又一次刷新了宋隱的認知:“的確,它最初是從一種叫做‘死藤’的植物型偷渡者中提取出來的。但事實上,每一種偷渡者在感染人類的時候,都會視感染者的抵抗程度而或多或少地會分泌出這種物質。它們需要用‘死藤水’來打開和穿過人類的夢境。就像你用它來打開上鎖的記憶那樣。”

“可一個是夢境,一個是記憶啊。”宋隱不明白死藤水為什麼會同時具有兩種作用。

“夢境就是破碎後重新組合的記憶。”亞曆山大隻用一句話就說服了他,“證據就是,無論你的夢境有多離奇,都不可能是你從沒見過的場景。”

這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宋隱似懂非懂,但還算是順利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可他緊接著又領悟到了什麼——

“等一等,如果說死藤水需要從偷渡者身上提取的話,那麼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