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1 / 2)

看得出來他們很欣慰。對於俞瀾的不辭而別,俞氏夫婦沒有怨她,隻是說俞瀾有自己的苦衷。

顧湧趁著三位老人交談的空檔,把我拉到屋外,掏出一把鑰匙,低聲說:“一會兒,你帶著你母親和俞瀾的父母去亞運村,讓他們先住在那裏。”

我一驚,急忙說:“你忘了,林路住在那裏…她…”顧湧打斷我,快速地說:“我已讓林路搬出去了。”

聽到顧湧這句話,我急得直冒汗,大聲衝他喊,“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林路現在住哪兒?你讓她搬哪兒去了?

顧湧按住我的肩膀,“橋,聽我說…聽我說。”我命令自己安靜下來,聽他說,“我本要給俞氏夫婦買套房,可二老說什麼也不要,非要住亞運村那套房。林路知道這個情況後,自己主動地搬了出去,她現住在原來的家裏。”

我用力搡掉顧湧按在我肩上的手,憤怒地喊:“顧湧,你這個混蛋!你怎能趁我不在時這樣欺負林路!”說完後,一把搶過顧湧手中的鑰匙,轉身向C大院門口跑去。

顧湧三步二步追上我後,一把拽住我,眼睛死死盯住我,嚴肅地說:“橋,你應該明白,現在誰最重要!是你的母親?是俞氏夫婦?還是林路?我怔怔地望了顧湧一會兒,攥緊手中的鑰匙,無聲地轉頭走回5號樓。顧湧現實的話語,讓我徹底明白,在長輩和林路中間我隻能選擇一方,無論我選擇哪一方都是對,也都是錯的。在我衝眼前三位長輩展出笑容的時候,忽覺得一切都象一種命中注定的償還,現在是我報答母親生育之恩,俞氏夫婦養育之恩的時候了。

亞運村的家被顧湧重新布置了,布置的麵目全非,絲毫看不出我以前生活的影子。林路精心挑選的綠色窗紗被摘下,換上了白色遮光窗簾。淼淼曾用過的多視角窗衣鏡被卸走,換上了多幅地圖。大到屋裏的家具,小到鍋碗瓢盆都被顧湧換成了新的。我不願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多呆一秒,在為母親和俞氏夫婦安頓好一切後,我對母親說去公司看看,得到母親的同意後,便快速地離開了再也不象我家的家。

公司裏的同事們按部就搬地忙亂著,我放棄了先去看林路的念頭,而是去見了鄭伯伯。從鄭伯伯的辦公室出來後,我的心情很不好,因為他重提了我故去的父親,他追憶了和我父親一起共事的歲月,使我本來稍稍平複的悲痛的心情又再起波瀾。

輕輕推開我辦公室的門,看見了林路,她一個人埋頭專心致誌地在本上寫著東西。我沒有叫她,而是一動不動地立在門口瞅著她。在我離開北京三個月裏,我和林路隻通過寥寥可數的幾次電話,而且每次時間都不長,經常是母親或淼淼突然來到我身邊,因為我說話不方便,而掛斷了電話。父親去世延長了我在上海的停留,林路在電話總是安慰我,讓我注意自己身體,讓我照顧好自己的母親,對於顧湧讓她搬出亞運村的事,她隻字未向我提過,她總說自己挺好的。

忽然,桌上的電話響了,林路快速接起,並且無意識地抬眼向我所在的門口瞥了一眼。於是林路看見了我,她驀然站起地同時,聽筒從她手裏滑落到桌子上。眼前的林路穿了一件米黃色的套裝,素雅高潔,她難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定格在我的臉上。掉到桌上的聽筒裏麵,反複叫著,喂喂,林路你還在嗎?我快步走過去,拾起聽筒,貼到林路的耳邊,用眼神提醒她回答。林路在恍惚中回答了對方,她驚訝而欣喜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我的臉上,神情從難以置信到確信無疑。

“帶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這是我對林路說的第一句話。

林路愣愣,眼神錯綜複雜地望著我說:“現在嗎?”

“對,就是現在。”我回答的很堅定,因為我想盡快知道,這三個月來林路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和林路一前一後出了公司,當走出寫字樓時,我一把緊攥住林路的手,林路則用姆指在我掌心裏輕輕的滑動。

終於見到林路住的地方,一套簡樸舒適的二居室。“你以前也住在這?”我站在屋裏巡視一遍後開口,“對,我一直住在這。”林路邊說邊遞給我一杯水。很奇怪,我和林路三個月未見,按說獨處後應有些親熱的舉動,可是我倆都沒有這樣做,好象都刻意的在保持距離,有一種刻意的壓製。

“你餓了吧!我去做飯。”林路拿過圍裙準備係上。

我再也忍不住地上前抱住她,“林路,你怎麼這麼傻,顧湧讓你搬出來你就搬出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一定製止他這麼做。”林路聽完後沉默無語,隨後她把頭慢慢地抵在我肩上。其實,我知道,林路不告訴我的原因,是不想讓遠在上海的我為她分心和擔憂。忽然從心底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苦,我把懷裏的林路拉開些,心疼地說:“那你就這麼委屈自己!”林路低下頭,用手掩飾著抹去眼角未及流下的眼淚,然後她抬起頭,微笑著說:“別說這些了,你想吃什麼,我去做。”我輕歎一口氣,把吻落在林路的額角。

晚飯十分豐盛,林路做了燒酥肉、桂花白糖藕、水晶肉、醋椒魚、蝦子茭白、幹煸牛肉絲、西紅柿雞蛋,還有蘑菇豆腐湯。“辛苦了,林路。”我望望桌上夠五六個人吃的飯菜,回過頭用毛巾替林路擦去她額上的汗。林路微微笑笑,拉著我坐下,隨手打開電視。這頓飯我和林路吃的很慢,沉默地看著新聞聯播,幾乎沒有交談。吃完飯後,我和林路坐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我倆身體不約而同的保持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空當,我倆的手握在一起,放在我們之間的空當上。這種感覺很怪很怪,我不禁歪頭去看林路,發現她也正在看我,我倆同時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