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出去看雲秋接水。

雲秋站在水箱前麵,琢磨著上麵的標識和步驟提示。

他試著把ID卡往上貼了一下,水箱立刻滴滴一聲,開始出水。雲秋沒有料到這麼快——他還沒來得及把水壺放上去,滾燙的熱水就已經落了下來,濺落了一點出來,雲秋趕緊後退幾步,想要關掉水,又不知道怎麼做。

醫生在旁邊看著,正準備出聲,旁邊一個走來接水的學生家長就開口了:“再貼一下呀,傻孩子。”

雲秋於是又把ID卡貼了一下,果然看到出水停止了。他鬆了一口氣,這次學聰明了,先把水壺放上去,再開始接水。

一邊接,一邊低頭往裏邊看,企圖看到水線到了那裏。

那家長又出聲了:“聽聲音呀,寶寶,聲音越高越亮,就代表水線越高。”

雲秋想起了他學的初中物理,有這一條,於是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好好地接完了一瓶水,這才轉身過來,發現跟他講話的人不是醫生,而是一個衣著體麵的中年女性。

他一下子就有點害羞——他想起剛剛被她叫了一聲“寶寶”,正在他緊張地四處張望時,醫生把他拉了過去,向那個女人微笑示意。

中年女性笑了笑,看了一眼雲秋,問醫生:“高功能?”

醫生說:“是的。”

中年女性歎了口氣:“真好。”

醫生接觸這一行這麼多年,哪裏不懂她這一聲“真好”裏麵的心酸苦楚,跟著笑著歎了口氣。

中年女性溫柔地注視著雲秋:“真好看,這孩子,跟我家孩子年齡差不多。但是我家的沒他聰明……你家寶寶的適應性挺好的,看眼睛都靈動很多,如果不是在這個學校,我都要以為是個正常孩子了。”

醫生沒敢說雲秋的病已經治愈了——這隻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雲秋的手術耗費巨大,投入的資源別說平常人了,就是普通富貴人家都承受不起。當年雲秋的手術成功後,媒體隱去雲秋的身份,報導了這個震驚基因學界的手術成果。隨後,醫生的醫療團隊在被人稱頌的同時,也接到了許多自閉症患者父母的求助,放低姿態哀告的有,嫉恨瘋狂痛罵他們的也有,眾生百態,悉數呈現。

雲秋卻主動問:“那,你家的寶寶,在哪裏呀?”

那女人驚訝了一瞬,然後回頭跟身後的人說:“彬彬,過來站在媽媽身邊。”

他身後的角落,走出了一個高瘦的少年人。沉默瘦削,眼神顯出一種漠不關心的銳利。

雲秋好奇地看著他,說:“你好,我的名字叫雲秋。”

少年人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似的。

中年婦女顯然對這個情況習以為常,她拍了拍兒子的背,有點抱歉地告訴雲秋:“他生病啦,寶貝,他的名字叫高斌,以後會努力成為你的小夥伴的。”

雲秋也沒有在意,他說:“好呀,我會和他一起玩的。”

醫生也攬著他往回走了。

雲秋回到宿舍,給司機和保鏢都倒了水喝,也基本打理完畢了。

醫生說:“那我們先走了啊,小秋?”

聽見這句話後,雲秋的那股子新鮮勁兒一瞬間就被抹殺了,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他即將被丟在這裏,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周圍是一大堆他不認識的人。

醫生看見他馬上要哭了,趕緊來安慰他:“沒事,小秋,明天開學典禮你就能見到二先生和我了,明天我告訴你我的辦公室在哪裏,你可以來找我玩,知道了嗎?我們都在這個學校裏,等你會認路了就好。”

雲秋這才略微放下心來,他叮囑他:“那你一定不能走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