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正在盯著趙杏兒,她一轉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即便是在黑夜裏,趙杏兒也能感覺到那目光中的悲傷,看得她心中難過,但不知為什麼,趙杏兒覺得他這樣悲傷卻並不是為了大姐,看他不肯說話,趙杏兒正打算轉過頭去。
李玉書卻又開口了:“杏兒?”
這次趙杏兒輕輕地恩了一聲。
李玉書卻又沒有了下文,這一次趙杏兒也懶得再去看他,隻當沒有之前兩人的一問一答,隻專心看著前麵大姐的棺材。
李玉書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趙杏兒聽見了,卻沒有問。
兩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等了半響,他又一次開口:“杏兒,你先睡一會兒吧,等天明了,我再叫你。”
趙杏兒抬頭看了看夜空,天空中沒有幾顆星星,隻有半圓的月亮在夜空的襯托下顯得越發明亮,也越發冷清。
她搖了搖頭:‘不了,我再陪陪大姐,你若是困了就歇一會兒吧,後頭有軟塌。’
李玉書也搖了搖頭:‘我不困。’
忽然一陣陰風吹來,吹動亭子四麵的白紗飛揚起來,趙杏兒心中無愧,並不覺得害怕。
但是借著是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趙杏兒疑惑地向發出聲音的簾子後麵看去,這一看,還真的看到了東西,是一個人,他一身黑衣,黑巾遮麵,隻露出一雙眼睛,正盯著大姐的棺材。
李玉書也發現了簾子後麵的動靜,已經站了起來,那人看到他們兩人也並沒有退縮,反倒前進了一步,離棺材更近了,趙杏兒也想要起來,卻一下沒有起來,李玉書發現了她的動作,回過身來牽她,她卻假裝沒有看到伸過來的手,一隻手撐著地,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三人都沒有說話,隻緊緊地盯著眼前的棺材。
三人僵持了一陣,那人便忽然轉身離開了,一如他來時無聲,去時也無影。
那人走了沒多長時間,天邊已經微微發亮了,下人們也開始準備灑掃飯食,春雨來找趙杏兒,要扶她去梳洗一番,吃些東西再歇息。
趙杏兒看也沒有看李玉書便離開了,大夫人身邊的翠珠來叫李玉書,他也跟著走了,趙梅兒身邊隻留下趙府的一些下人在守著。
趙杏兒第一次熬夜,便是有心堅持,身子也早已受不了了,回去之後連早飯也沒有用便睡著了。
下午時才睜開眼,在睜眼的那一瞬間,她有些恍惚,她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大姐還在,她嫁人了,那天她穿著血紅的嫁衣在鏡子前麵整理妝容,趙杏兒在她身後看著,誇她恍若仙子,大姐正衝著她笑,忽然門外闖進來一個黑衣黑麵的人,什麼也沒有說,進來就在大姐身上捅了幾刀,瞬間血流如注,大姐不可思議地看著那人,自己在一旁驚嚇的不知如何反應,那人捅了大姐轉身就走,自己過去看大姐,大姐卻並不見任何痛苦,她甚至笑著對自己說自己解脫了,自己慌亂地去堵大姐身上的那些傷口,卻於事無補,大姐的血越流越多,她大聲叫著來人,大姐卻笑著告訴自己:“杏兒,別叫了,我走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還有,我對不起表哥,你替我跟他說聲抱歉吧。”趙杏兒大喊著不要她走,大姐的手卻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趙杏兒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