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往接觸過的人都不一樣。
艾羅又笑著說:“我有預感,艾莉一定守在我車子前準備大義滅親了。這事你也有份,你得讓我躲一躲!”他起身順道將他拉了起來。“你的車停在哪裏?”
“在停車常”
“我的車也停那裏,不大安全,我們坐計程車吧!”說著艾羅就拉著他往大馬路方向走。
不知為什麼,方靖恩不想再抽回他的手,也不想拒絕艾羅的熱心溫柔。原本隻當是萍水相逢、擦肩而過,隻要將他迷人的身影留在記憶中便已足夠,但他禁不住那份想在他真誠眼眸中尋求一份安全慰藉的悸動,讓他自私地想留住艾羅的腳步,貪婪地享受他透過掌心直注入他冷冽心湖的溫熱。
當計程車停在山上的木屋前,方靖恩極力壓抑著想挽留住艾羅的衝動。
艾羅看著垂首不語的方靖恩,奇怪他怎麼到家了,卻一點下車的意思也沒有。於是,艾羅付了車費,隨即拉著一臉驚愕的方靖恩下車,計程車隨即飛馳而去,隱沒在漆黑的山頭。
“這麼晚叫不到車的!”方靖恩急急地說。
艾羅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
“你會收留我吧!”
他孤獨生活了這麼久,卻始終不習慣一個人的孤單寂寞,隻是他不斷欺騙自己,安慰自己,告訴自己其實不怕黑。其實他一直渴望能有人陪,渴望像艾羅這樣的人出現,但他很清楚,那隻是一種夢想,他和艾羅隻能維持輕淡的友誼,否則,很快地他又會失去艾羅了。
當艾羅梳洗完從浴室走出來,方靖恩已經在床鋪下的木板鋪好床墊,坐在上頭,“我睡這裏,你睡床!”
“我睡這裏就好。”艾羅坐了下來,掏出煙盒,笑得有些歉意。“對不起!我煙抽得凶!”
方靖恩看著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個煙灰缸--原始的手拉坯尚未塗上顏料,艾羅怔了怔。
“剛做好的!”
“謝謝!”艾羅覺得很感動,笑得十分親切。“我媽常警告我,再不把煙戒了,她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抽煙沒什麼不好。”方靖恩淡淡地說。
美國的那個人煙抽得比艾羅還凶,他甚至迷戀上這樣的味道。
“沒錯!”艾羅笑道:“隻是死得快一點。”
“不要嚇我。”方靖恩平靜的語氣有一絲顫唞,艾羅又在他眼中發現波動的情緒,但或許那隻是他的錯覺,方靖恩的眼睛一向像是浸在盈盈水中。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方靖恩垂下長睫毛,歎息地說:“是我對不起你,害你有家歸不得。”
“這根本沒什麼!”不過,除了出國,艾羅的確沒有外宿而不知會家裏一聲的情況,但是,艾羅覺得陪著他比回家更重要,他就是無法放心留他一個人。
“謝謝你。”方靖恩對他淡淡一笑,起身關掉臥室燈,“晚安。”
艾羅背靠著牆了無睡意,朦朧了一室清寂,他的床頭正對著木製百葉窗。
透過葉片的微弱光線柔柔地映照那白色床褥的一襲黝黑長發。艾羅看不見他的臉。
他側著身背對他,但艾羅知道,他一定也睡不著。
這是種非常微妙的感覺,明明床上躺著的是和他一樣的男人,他內心卻有一股前所未有的保護欲,想嗬護他過分脆弱孤獨的靈魂。艾羅被這個念頭嚇壞了,到底是方靖恩太過神秘難測,還是自己想太多?方靖恩的世界,是他難以想象的孤寂。
艾羅卻可以看見,他一顆飽受創傷的心已傷痕累累……
他的手機在寧靜的深夜顯得異常響亮,背對他的方靖恩睜著眼,聽見艾羅在鈴聲響了很久之後才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