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荼偏著頭,這才看到梵音眼角的鮮紅淚痣,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的臉上並沒有這個東西啊!
梵音自然也瞧見了祭荼在盯著自己的臉看,扭過頭冷哼一聲,“說了這許久,倒不知魔君將我擄到這裏來,到底要作甚?”
這一句話像是一巴掌一樣,徹底拍醒了祭荼,他不再去看梵音,將剛剛眼底的情緒盡數收斂,又成了梵音最開始見著的那個模樣,一臉暴戾與邪氣,“不過是讓你將那個位置還給晚妝而已。”
“還給雲晚妝?”梵音像是聽了個笑話一樣,看著祭荼,“魔君,我倒是不明白了,你口口聲聲說你愛著雲晚妝,為何盡做些愚蠢的事?”
祭荼抬了抬眼眸,睨著梵音,眼底盡是不屑,“請帝姬指教。”
“聽魔君這口氣,雲晚妝是非這個位置不可了?”
祭荼哼了一聲,沒有再做聲,梵音繼續說道:“可雲晚妝死了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你若替雲晚妝多做些好事,便可讓茯辛替雲晚妝向天君求一個妃位,也算了了她的願望。我看茯辛的模樣也是很喜歡她的,你若向他提起,他便會竭盡全力去做。可你如今做這些事,非要將那些你以為害了她、對不起她的人盡數除去,除了惹得眾人對雲晚妝、對你心生怨恨以外,還有什麼用?”
“他們若死了,再大的怨恨便也沒有用了。”
“祭荼,你承認吧,你不過是替自己想要殺人的欲望找借口而已。其實你是嗜血的,你的心中、你的血液裏就是流淌著嗜血的欲望,你冠冕堂皇地拿著雲晚妝做借口,你就不覺得對她有愧嗎?”
祭荼沒有再應聲,轉過身去,看著床邊掛著的一幅畫,梵音以為他被自己說中了心思,沒有話語反駁了,卻在模模糊糊中聽到祭荼嘟囔了一句,“等我將他們都殺了,便來陪你。”梵音心中一震,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那句話就像刻在她腦海中一樣,那麼真實,待她再凝神看去,卻見祭荼像什麼都沒有說過一樣,看著床邊,一臉的落寞。
梵音這才注意到,床邊掛著一個女子的畫像,畫中的女子內穿一襲淺紫百褶裙,裙擺上繡著展翅欲飛的鳳凰,外罩有一件白色金絲鑲珠曳地長裙,三千青絲撩了些許挽作飛仙髻,其餘的則垂在線條優美的頸項邊,飛仙髻上插了支鑲嵌有藍色水晶的白玉步搖,襯得別有風情。一張還微微帶有娃娃氣的巴掌大的臉龐上,眉間點有耀眼梅花花鈿,一雙不笑自帶魅色、眼角微微上揚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著,嘴角高高上揚,她的手半捂著臉,舉手投足間仿佛自帶貴氣,但是又很平易近人的模樣,笑得格外歡暢。
這幅畫畫得栩栩如生,畫中的女子仿佛要走出來了一般,梵音看了第一眼,就莫名感到心中一慌,眼角的那滴血又灼熱了起來,她來不及顧忌到眼角的灼熱感,隻覺得這個女子也有些眼熟,就仿佛她見祭荼的第一眼一般。她不自覺地想要上前再看得仔細一點,完全沒有注意到祭荼坐在床邊擱在路中的腳,便一腳踩過去,踩在了祭荼腳上,腳踝一崴,毫無防備地就向床邊倒去,摔進了祭荼的懷中。
祭荼一門心思想著雲晚妝,哪裏料到梵音會突然對自己“投懷送抱”,梵音也沒料到會成這個情況,一時竟忘了起來,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門外響起敲門聲,才被驚醒。梵音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一時無措地站在床邊,低下頭去,臉腮立即紅了。
祭荼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怎麼了?”
“魔君,妖帝說他一個人打得無聊,請您過去。”來人並未進門,站在門邊恭敬地說道。
祭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我知道了,你告訴他,我待會兒就過去。”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梵音立即出手,祭荼若要出去,也就意味著他現在要麼將自己殺了,要麼將自己關起來,現在將他打傷逃出去便是最好的時機。剛剛變出來的那柄帶著仙氣的匕首傷不了他,她一直待在青丘,從未講過會與誰這般拚命,身上便一直沒有帶其他利器,隻能和他比拚法力,想到這些,梵音招招都是致命招,不再隱藏自己的實力。
祭荼自然也猜到了梵音的想法,手下更是毫不留情,兩人對掌多次,都不同程度地受了點內傷,卻誰也不吭聲,暗自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