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想晚妝了,我想就這麼去陪她了。”祭荼躺在床上,突然睜開了血瞳,看著房簷,“隻是我怕我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晚妝不願意見我。我曾經答應過她,不傷無辜者性命,可如今死在我手上的,怕是數也數不清了吧。”
“既然怕身上有血腥味,又為何屠了鳳墟、昆侖。”南宮玨知曉他這些年過得並不快樂,放緩了語氣,“你一方麵想要替雲晚妝報仇,一方麵又怕自己染上血腥,每天這麼煎熬著自己,何苦?”
祭荼不再說話,南宮玨卻感受到他開始自己愈合起傷口來,這才放下心來,他曾在一旁觀察過梵音的法力,知曉她不是祭荼的對手,所以將祭荼從她的陣法裏救出來時,看著他身上的傷口流血不止,便猜到了幾分,那個傷口雖深,也有些重,但是他替祭荼療傷得及時,卻還是見他遲遲不願醒來,隻可能是祭荼有了求死的念頭。
說來也奇怪,他救祭荼出來時,明顯地察覺到了祭荼身上魔氣的削弱,不知那梵音在陣法內對他做了什麼,讓祭荼變得這般。
他守了祭荼半個月了,也未曾好好休息過,如今祭荼終於重拾信心活下去,他這才歎了口氣,走出去時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在門口停了一下,“對了,你上次說去破壞慕葒俏的喜事,我不知發生了何事打亂了你的計劃,那日在戰場上便將她擒了帶回了魔宮,你若是覺得無聊,倒可以去找她敘敘舊。至於青丘那裏,我看這些小妖魔們也受了傷,便休養段時間再去吧。”然後走了出去。
祭荼在床上躺了一日,身體就好了大半,南宮玨早早就給他療過傷,隻是他自己下意識地抵抗而已,如今他有了求生意識,傷口很快便好了起來。他想起南宮玨的話,將盧觸叫了進來,“慕葒俏被關在哪兒?”
盧觸一見著祭荼,就暗自讚歎妖帝有本事,明明前幾天還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魔君,今日就這般有精神了,心裏對妖帝又敬重了幾分,“在魔窟裏關著呢。妖帝發了話,昨夜便隻是對她用了點刑。”
“求饒了嗎?”
“沒有,她嘴硬得很,罵您罵了許久都未曾停歇,今早嗓子嘶啞了,才稍微停歇了一會兒。”
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祭荼點了點頭,“隨我去看看吧。”
一走進魔窟,祭荼一眼就看到了掛在蜘蛛網正中間的慕葒俏,她緊緊地閉著眼,身上穿著青色的衣服,因為血的關係,那青衣便變了色,更深了些許。
魔窟是對付那些沒有魔氣的敵人所設置的,魔窟裏魔氣甚重,凡是進入魔窟的仙或者人,都會被魔氣一點點吞噬,這種吞噬,並不是讓他們也墮入魔道,而是吞噬著他們的肉體,讓他們親眼看著自己被一點點啃去肉體,卻不會很快死去,先是手腳,再是五髒六腑,最後是頭顱。然後,他們的魂魄會被魔氣渲染,終日飄蕩在魔窟,整日哭喊。
“讓她醒來。”對於慕葒俏,祭荼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吩咐身後的盧觸道。
盧觸點了點頭,輕輕吹了一口氣,一股黑色的魔氣立即籠罩住慕葒俏全身,慕葒俏顫抖了一下,隨即感受到全身都仿佛在本螞蟻啃食一般,下意識地掙紮起來,慢慢睜開了眼。
“祭荼,祭荼!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下輩子,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慕葒俏自然也看到了不遠處背著手而站的祭荼,聲嘶力竭地喊叫了起來,沙啞的嗓音在魔窟無處不在的哭嚎聲中,並不顯得突兀。
“你殺了我小哥,我自然要為他報仇,就算我今日會和你一同死在這陣法裏,我也要先將你殺了再說!”
“你說一般的兵器傷不了你,璿璣扇傷不了你,那不知莫邪劍能否傷了你?”
“你看,我還是能殺了你的。”
梵音的聲音又回響在祭荼耳邊,他晃了晃腦袋,看向慕葒俏,“要不要見見你的親人?”
慕葒俏一愣,父親、娘親還有弟弟沒有死?她下意識地點點頭,就見祭荼挑起嘴角,拍了拍手。
盧觸得到指示,手一拍,緊緊黏住慕葒俏的網突然就消失了,她沒有一點準備,一下子掉入身下的大坑中,她隻覺得手硌得有些疼,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一低頭,就看見身邊到處都是骨頭。
“他們就在這個坑裏,你自己找吧。”祭荼說完,也不等慕葒俏回過神來,又走了出去,站在了魔窟的入口上,這個魔窟已存在上千萬年,是很早以前的魔君為了懲罰敵人,將很多魔族眾人屠殺在這裏,形成了第一股魔氣和怨氣,隨後被丟進來的敵人被這魔氣感染,最後死於魔氣,魔窟中的骨頭越發多,魔氣越發濃重,到了現在,將敵人丟進魔窟中,已是最嚴酷的刑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