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2 / 2)

顏顏被她盛妝之下的豔光照了一照,不禁一呆。

新娘也盯著她看,目光裏滿是訝異。

顏顏反應過來,想著還多虧了人家也請了民政局官員,解了同學那邊的難處,不禁由衷感激;同時又覺得自己冒冒失失闖到這裏來,不知會不會讓別人心中不悅,實在應該抱歉,連忙衷心地對對方說了一句:“恭喜!”

新娘子也友好地笑了,回了一聲“謝謝”。

顏顏對這位新娘好感陡生,且此時已經不趕時間,她便頓了頓腳步,往門口的大幅海報上看過去——

這位新郎!

顏顏像是被狠狠地電了一下,在明白過來之前,已經回頭望了過去——

真的,是真的……

那個站在小廳前方、一身隆重禮服、對著新娘望過來的男人……

他是林覺遠……

顏顏立即轉回來,腳步錯亂地快步跑開。

一片奇異地帶著死亡氣息的陰影兜頭籠罩下來,世界突然失去了顏色,周遭霍然寂靜,隻剩下一幕幕與己無關的黑白影像,在無聲地凝固、時快時慢顛倒紊亂地遊動。

接下來無窮無盡的時間裏,她隻聽見了一句話,從自己腦子裏發出來的一句不斷機械重複的話——

他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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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備了近半年的婚禮,總算要在這天塵埃落定。林覺遠提早了一些來到婚禮現場,還差幾分鍾到時間的時侯,司儀提醒伴郎和他站起來,麵對門口,等待新娘到來。

他剛站起來轉過身,就覺得自己怎麼平白就開始做夢了?

正從門口走進來的那個女孩子,他的新娘……

居然是她!

真的是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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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了晃神,明白過來,她不是新娘。

她沒有穿婚紗,穿的是一條紅白相間的碎花大擺連衣裙,裙擺剛到膝蓋之上,露出修長白皙的小腿,兩條粗粗的繩帶從胸口繞到脖子後麵,係成一枚嫵媚的蝴蝶結。繩帶連在胸`前的中央底端,細膩柔滑的凝脂間,短短一道隱隱的溝壑,雪白的肩膀又平又窄,漂亮地現出幾分骨感,典型的衣服架子。

她濃黑的長發鬆鬆地挽起,全部堆在頭上,因為頭發太多太密了些,發髻顯得有些沉重,讓人擔心會不會把她纖細的脖子壓傷——而她的脖子,那麼纖長柔美的線條,會讓人聯想到日本嬌小女人從和服裏伸出來的頸項,能挑惹得男人原形畢露、隻想呼喘著熱氣把嘴唇湊過去的頸項。

不知道是化了淡妝還是純被衣裙的顏色襯的,她的臉色異常好看,尋常已極的一個白裏透紅,怎麼放在她的臉上就有如此驚心動魄的效果?

還是她根本就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所以,她越來越好了是不是?

在沒有了他之後,她就過得越來越好了,是不是?

她的腳上穿著一雙純白的係帶高跟皮鞋,她本來就有一米六八的身高,這會兒絕對超過了一米七,見者一定懷疑是模特來了。

這還用說?她一進門就在跟一個男客說話——那人是誰?她對他微笑,繞過他錯身而過,他就那麼沒有自製力地轉過身來,目光如影隨形毫不掩飾地追著她。

然後她又去跟民政局的那個人說話,又對那個人微笑,迅速地離開,那個人也半張著嘴回頭,即使看不見,也知道他的眼神一定如饑似渴。

林覺遠聽見自己腦子裏嗡嗡地響,心跳一下重過一下,狠狠地向頭頂擂上來。他看著她很快就走了出去,然後停下腳步,突然回頭,向自己望過來——

世界突然失去了顏色,隻剩下她那襲碎花的紅,鮮豔得刺目。

鮮豔得紮心!

你憑什麼!憑什麼在我終於死心要安定下來給另一個女人承諾的時候,突然跑到我的視線裏來!

憑什麼這樣我行我素地闖到人家的婚禮上,讓新郎覺得新娘不過是個與己無關的小醜!

憑什麼未經允許就撞到別人的命運曲線上,讓他感到自己的生命竟已走到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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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婚禮,顏顏都覺得自己是坐在一片雲朵上。

雲底在下雨,身下的依托越來越虛弱,越來越稀薄,身體在一點一點地下墜,也許下一秒鍾就會突然急落,墮入粉身碎骨的結局。

恍恍惚惚的,什麼都聽不見,安靜讓人窒息,喧嚷也讓人窒息。新人輪著回答問話:是的,我願意嫁他為妻;是的,我願意娶她為妻。然後是宣讀婚誓,新娘子激動得哭了,接下來該交換戒指,最後,新郎可以吻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