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遠那輛深灰色奔馳正靜靜地趴在對麵路旁,她剛出樓門,車燈就亮了起來。
她無言地上車,任司機載著她向林覺遠和她曾經共同的那套公寓駛去。
北京城喧鬧的夜晚被密密實實地隔絕在玻璃窗外,流動的霓虹如同被打亂的水波,光紋連貫地錯亂著。顏顏有些要暈車的感覺,胃裏非常不舒服,可是仍然像剛才在飯店裏那樣,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等到車子停穩,司機下車過來替她把車門打開,她還愣怔著像是不能明白。
司機提醒道:“章小姐,到了,請下車。”
她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認命地從車上下來。
抬頭望去,那個窗口亮著桔黃色的燈光,窗紗下下來,紋絲不動,像是有人,又像是沒人。
她腳步沉重地從電梯裏走出來,站在門口,正低頭在手袋裏翻找著鑰匙,門卻自己開了。
她看著地上那雙腿,腳上穿著他以前每次來都會換上的拖鞋,站在門邊。
顏顏不敢抬頭,也不敢往前挪步。
心跳跳到第五下,那雙腿轉過去,走開。
她咬咬牙,跟了進去,回身把門關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覺遠坐在沙發上,臉上鐵板一塊,默不作聲地盯著她。
顏顏還站在門後,雙手痙攣著緊緊揪住大衣的前襟,仍然目光閃爍不敢看他,拙劣地一開口就是一聲辯解:“我不知道陸堯是你的……”
那個“外甥”,她說不出口。
這種局麵,太難堪了……
林覺遠冷笑了一聲,拳頭在沙發扶手上握緊:“你不知道?那你覺得你應不應該知道?你跟了我那麼久,但凡對我有多一點點的關心,想過關注一下我的家庭,你就不會不知道我有一個這麼大的外甥叫陸堯吧?”
這一點是他的心頭刺。換成別的女人,早就為了攀上高枝而處心積慮地把男人的家庭背景研究透,揣測可以從哪個環節下手突破了,可是她呢?
她從來都是那麼無所謂,哪怕對他一無所知都不在乎,她隻在乎他的錢,若不給她錢,就必須要使用暴力才能得到她!
當然,這整件事情到現在,這一點已經太無足輕重了,所以隻能說是這件事情的方方麵麵,每一點每一條,如今都是他的心頭刺。
顏顏窘迫得淚水奔湧上來,瞬間就灌滿了眼眶:“我……我會馬上跟他分手。”
林覺遠又冷笑了一聲,這一回的笑中更是針刺蓬立:“怎麼?哭什麼?算盤落空了?本來想嫁入豪門是不是?既然這樣,那當初為什麼不嫁給我?你覺得陸堯的條件比我好嗎?折騰出這麼多事來,你現在滿意了?現在知道什麼叫夜長夢多畫蛇添足了?”
顏顏又委屈又憤怒,終於鼓起勇氣來直視他:“我不是!我沒有!”
林覺遠呼的一下站起來,氣勢洶洶地向她大步逼近:“哈,你沒有?對,沒錯,你總是沒有!你總是最清高最高高在上的公主,讓我們這些男人都拜倒在你腳下,跪你求你,你大小姐都還不肯嫁,是這樣吧?章顏顏,你越來越有手段了,連我外甥都不放過,折騰得他先是為你從日本跑回來,又挨人捅了一刀子!這樣夠滿足你女王陛下的虛榮心了嗎?你夠有成就感了嗎?可以罷手了吧?”
顏顏又羞又氣,渾身發抖,一轉身就要出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覺遠一伸手把她狠狠地拽回來,兩個人的身體猛地撞在一起,連他都痛得胸口一悶,顏顏更是天旋地轉,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林覺遠忍著劇痛,抬手掐住顏顏的下巴,強迫她把臉抬起來看著自己的眼睛:“你有沒有讓他碰你?你讓他碰過你沒有?!”
這個問題本身對顏顏都是巨大的羞辱,她又羞恥又憤恨,幾乎快要厥過去,一時倒不知該用什麼措辭才能最準確最強烈地表達出這個“沒有”來。於是她瞪著林覺遠,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妖魔鬼怪,就這麼呆了一瞬,才拚命搖著頭尖銳地低呼出聲:“沒有!”
她那一瞬猶豫讓林覺遠幾欲發瘋,他咬牙切齒地說:“我警告你章顏顏,你要是敢讓他碰你,我一定殺了你!我一定把你們兩個都殺了!”
顏顏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一伸手把他掐住自己下巴的手臂用力拉開:“可以了嗎?你叫我來不就是為了羞辱我的嗎?現在夠了吧?可以讓我走了吧?”
她說著,轉身又要出門。
林覺遠再度把她攔腰抱回來,扭著她的脖子惡狠狠地逼問:“我什麼時候說讓你走了?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兩個欺負你的人是誰?他們為什麼要找你的麻煩?”
顏顏霎時愕然,頓了頓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那兩個要把她先強-奸再毀容的歹徒。
而他們、他們……明明是他原來的未婚妻派來的,都是因為他,他現在還這麼理直氣壯地來逼問她,他有什麼權力這麼凶神惡煞地來逼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