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樣沉默了一小會兒,陳其年逐漸地微笑起來,很溫柔地輕聲說:“我要你開心。”
遊北心想,那你已經做到了,我已經開心到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了,我開心到不自量力地飄了,我開心到我居然會越來越頻繁地以為我們能夠這樣一直下去,我開心到可笑地開始幻想未來,有你在的未來。
在此之前,遊北是一個不喜歡幻想未來的人,他覺得自己沒有未來,也沒興趣幻想,活著就吃吃喝喝,死了就一了百了。
可是這些天,他越來越頻繁地幻想著和陳其年在一起,做著醒來之後覺得自己可笑的美夢。
這樣就夠了,這些就夠了。遊北心想。
陳其年給他的美好已經足夠多了,有朝一日,陳其年離開了他,這段時間所發生過的一切,都足夠他抱著慢慢地嚼碎回味,以此度過剩下來的全部歲月。
他感謝陳其年給他生命中的全部色彩,所以隻要陳其年想要的,他拚盡全力都會給。陳其年若要月亮,他都要去摘。
十五分鍾後,戴上帽子口罩和墨鏡的陳其年:“……”
遊北內疚地說:“都是熟人,我戴著,他們也,認得出來。你這樣,他們,認不出來。”
陳其年感慨道:“我現在感受到了明星談戀愛真不容易。”
“……”遊北更加內疚,“對不起。”
“沒關係。”心大的陳其年瞬間完成自我安慰,“慢慢來。”並且趁機洗腦,“你如果認為現在的自己不配和我走在一起,那麼你就好好複習,考上大學之後,我們就能好好走在一起啦,你也不用這麼小心翼翼了。”
遊北心想,考上大學又不能治好結巴。
他小時候努力過,成效不大,後來就自暴自棄了。這段時間他心中蠢蠢欲動,死灰複燃,抱著那可笑的可悲的野望,偷偷地去看過醫生,可是醫生給的結果並不樂觀。
他不希望未來陳其年對著朋友們介紹男朋友時,自己一開口,結結巴巴,令陳其年的朋友們麵麵相覷。
隻是想一想那樣的畫麵,遊北就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那些人會怎樣嘲笑陳其年呢?
陳其年不但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了,那個男人竟然還是一個結巴,並且沒有家世,也沒有優秀的成績。
他會將陳其年的臉麵都丟光的,就像當年將父母的臉麵都丟光那樣。
陳其年永遠都隻能夠幹幹淨淨、風風光光地站在台子上麵,他值得這樣,也原本就是這樣。像陳其年站在升旗台上主持升旗儀式一樣,全校的師生都仰著頭看著他。
陳其年是會發光的,也應該永遠都是發著光的。若誰試圖令陳其年身上的光芒熄滅,遊北都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哪怕那個人是遊北自己。
兩個人沒有繼續延伸這個話題,並肩朝電玩城走過去。
果不其然,遊北剛靠近電玩城門口,就有幾個人和他打招呼:“北哥!”
“北哥來玩啊?”
遊北冷酷地和他們點點頭算打招呼,沒說話,繼續往裏麵走,去到櫃台前,對櫃台小妹說:“給我幣。”
小妹問:“要多少?”
遊北看了一眼身邊的陳其年。
陳其年豎起一根手指頭。
遊北點頭,對小妹說:“一千個。”
小妹:“……”
陳其年:“……”
小妹想了想,默默地從櫃台下麵拿出了一個垃圾桶:“北哥,你隻能拿這個裝了,幹淨的,新買的。”
遊北麵露不悅。
陳其年急忙說:“一百個,玩完了再買。再說,玩會兒也該吃中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