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後入地府,會由鬼差先引路,先到往生殿接受審判,而後關押或者等候輪回。
輪回要先走過黃泉路,然後渡過忘川,再上奈何橋,見過判官,然後便被引去投身輪回。
黃泉路上無故人,有的隻有陰深深的風,以及小路兩旁開的荼靡的彼岸花。
而忘川不一樣,忘川是冥河最大的支流,河床比較寬,有不少的擺渡人,有些人有人為他擺渡,有些人卻需要自渡,所以有些人很快就能轉世,而有些人,卻很久很久的迷失在忘川裏,沒有方向,沒有出口。
一朵朵蓮花形狀的小舟,茫茫的漂浮在忘川之上,看著有些遠,又仿佛伸手便能碰到,而忘川岸邊,亦常常徘徊著許多無歸途的魂魄。
“奈何橋,路遙遙,莫回首,情緣了,三尺台,前路斷,忘川河,埋前塵,心如磐石,念如煙淼,一劫一難,一筆一劃,一行一舟,一人一曲,花開兩岸,忘川常在……”
忘川童子在若隱若現的河岸邊唱著忘川曲,聲聲皆慢,句句含悲,是悲傷,也是悲憫。
那些無處可去的魂魄,也時不時跟著哼唱起來。
而此刻,孟嬌嬌穿了一身白色紗裙,這是她入殮時王爺為她穿上的,輕飄飄的白紗,讓她看起來有些顧影人自憐的味道,她站在往生殿,張了張嘴,仿佛第一次說話一般,喊了座上的人一句,“冥王殿下安好。”
聲音還是清冽,笑容還是爽朗,隻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有些莫名的滄桑。
他蹙眉,拂袖擦過輪回鏡,判官在生死簿上劃去一個輪回,看了他一眼,這一世便就這麼過了。
冥王起身,緩緩走下高台,一邊走一邊說著,“孟女,可曾後悔?”
她一頓,仿佛想了許久,然後咧著嘴繼續笑著,“不曾,人間這七情六欲,實在是讓人著迷,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有些苦,我來時的路上,心口痛的厲害。”說著還摸摸胸口。
“這是自然。”
“自然嗎?”她喃喃念叨,然後又猛的抬頭,“那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如今……可還好?”
“自是有人渡他。”
“那便好…甚好。”她又笑了笑,仿佛還是最初的模樣。
“三日後,你便又要再入輪回,這幾日,就在冥府歇吧。”
“不用去大牢裏嗎?”她歪著頭看著他,一臉迷糊的樣子。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在要附上她臉頰的時候,又緩緩放下,“隻有重罪的魂魄才需要。”
他不想跟她說,原本該馬上就轉世的她,是他有些不忍,然後下意識的就修改了她輪回的日期。
孟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剛剛他伸出的手很涼,雖然沒有碰到她,但是她感覺的到,他渾身都冷冰冰的味道,尤其墨色的頭發長長的散下,襯得臉色更加白。
刀削般的臉龐,全是冷峻的味道,但是眼神卻帶著暖意。
她覺得他不像外人說的那麼差勁。
至少他會問他,“孟女,你可曾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