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片刻的猶豫,蔣一洲按下了車窗,深邃不見底的眼眸與葉曉諾期許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還未將他看清,隻聽到他淡然的聲音說:“抱歉,我不是你的擋箭牌,幫不了你。”
葉曉諾僵硬的看著他,原來什麼也沒有改變,哪怕昨夜溫存如火,今日他依舊可以漠然的麵對她的感情。
突然間,葉曉諾明白了,蔣一洲與覃毅之間存在利益關係,而她和蔣一洲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就連最不恥的肉體關係,也不完全。
他是商人,自然是利益為先,斷然不會為了她與覃毅交惡,兩個公司的合作涉及的金額太過巨大不能有半點差池,而她的存在,於蔣一洲的眼中,太過渺小。
處於分崩離析階段的覃毅突然眼前一亮,蔣一洲的話救了他,幾個箭步衝到葉曉諾的身後,抓著她的肩扳過去麵對他。
“曉諾,不要再任性,你這樣會讓蔣總很為難,知道嗎?”
他確實很為難,點點頭,她知道了,知道得很清楚,沒有意料中的心痛,隻是很淡然的接受現實,殘酷的現實。
車窗無聲無息的收上去,蔣一洲收回視線,雖然看著前方,卻沒有什麼能真正的入眼。
安冉最在行的就是察言觀色,卻未從蔣一洲的臉上看出任何的情緒波動,笑著說:“她真的隻是拿你當擋箭牌?”
聞言,冰冷的視線掃了她一眼,又看著前方,什麼話也沒說,更不想說。
“嗬,真是有趣。”安冉意味深長的一笑,笑容久久不散,她很期待好戲上演,相信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有車窗玻璃的阻擋,即便是看不到他,也不能讓他為難,愛他就要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
勾起嘴角,眨眨眼,散去眼底氤氳的霧氣,淡淡微笑,假裝心從來就不痛,假裝沒有受到傷害,假裝不愛他,隻是拿他當擋箭牌。
葉曉諾吸吸鼻子,穩住不斷波動的情緒,抬眸,深深的望著覃毅,在他清澈的眼中,她能看到自己。
“覃毅……”他到底要怎麼才能明白,並不是她不換手機號碼就連心也不會變,繼續用他買的手機號並不是想紀念什麼,隻是覺得麻煩。
唉……難道真要她結了婚,他才會甘願放手嗎?
“嗯?”他的目光落在她粉紅的嘴唇上,好像嚐嚐那日思夜想的滋味,甜蜜的芬芳,讓他多年來一直回味。
“我回去了。”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一些異樣的情緒波動,心一緊,退後一步,緊張的防備著他的一舉一動,就怕一不小心,他又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我送你上去。”覃毅步步緊逼,爭取和她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這一次,他會好好的珍惜。
“不用了,再見。”
葉曉諾心慌的連連擺手,不給他任何的機會,轉身就跑,好像身後有猛獸在追趕一般,踩著十二厘米的細高跟鞋也全力以赴,跑出她最快的速度鑽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門廳入口處的覃毅,微笑著朝她揮手,似乎還是多年前那個白衣翩翩的陽光男孩。
每次他送她回宿舍,戀戀不舍的眼在她的身上纏綿,他大喊著,曉諾,一定要夢到我。
記憶的苦澀鹹腥頃刻間如漲潮的海水般漫過心頭,葉曉諾清澈的眼有些模糊,曾幾何時,夢中不再有他,遠去的不僅僅是背影,還有曾經真摯的愛戀。
眉眼裏都是笑,覃毅的喜悅溢於言表。
坐進轎車後座,門還未關上,安冉就笑著揶揄他:“這下酒也醒了,心情也好了,看來葉曉諾這味藥治你的相思病果然是藥到病除。
“嗬嗬,那肯定了,對症下藥才能標本兼治。”
蔣一洲的背影凝在覃毅的眼眸中,驅散了原本燦爛的笑意:“蔣總,葉曉諾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這麼任性,說話經常不經過大腦。”
蔣一洲不露聲色的點頭:“嗯,我知道。”
覃毅就住在安冉管理的酒店裏,送了兩人回去,蔣一洲謝絕了安冉請他進去喝杯咖啡的邀請,獨自離開。
他不想回家,不,那隻是一所房子,不是家,隻是他睡覺的地方。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籠罩著他,也許他真的適合無休止的忙碌,這樣就不會有其他的感覺。
黑色的轎車在夜幕之下風馳電掣的前行,沒有目的地,也沒有方向。
蔣一洲隻是順著眼前的路,一直開一直開,大腦一片空白,不去想這條路會帶他到哪裏,也不去考慮會有誰在路的前方等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