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不相信,季昀奕是見死不救的人。
趙桓禹閉上了眼睛,他臉上的表情太痛苦了,讓她有觸目驚心的感覺。
“隻要季昀奕捐獻骨髓給我媽媽,我媽媽就不會死……原本已經配型成功了,季昀奕也答應捐,可是後來……準備手術,他又反悔了,一句‘不捐’就斷送了我媽媽的性命,季昀奕好自私,隻是一丁點兒的骨髓,又不要他的命,他完全可以救一個人……一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趙桓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哭了出來,臉埋在掌中,泣不成聲。
雖然童彥婉不知道趙桓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不管真假,他的話已經讓她動容。
陪著趙桓禹抹眼淚,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他對季昀奕的恨,也情有可原,如果放在自己的身上,她也一定會恨,但報複,就不一定做得出來了。
“醫院對捐獻者的身份一直保密,我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查到是季昀奕……”
趙桓禹的情緒穩定了下來,聲音又低又沙啞:“我想讓季昀奕也嚐嚐失去最愛的人的滋味兒,讀大二那年,我找人查到他和馮蔚蔚在一起,就搶了馮蔚蔚,季昀奕並沒有如我想象中的那般痛不欲生,報複的快。感並沒有持續多久。”
“後來,他和你結了婚,我吸取搶馮蔚蔚的教訓,想等到你們感情更深一些再下手……季昀奕也真夠蠢,還以為我兩次搶他的女人都隻是巧合,他知道自己有病之後想成全我,嗬,我才不要他成全,白癡,孬種!”
趙桓禹的話驗證了童彥婉的猜測,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季昀奕會出爾反爾。
“會不會是你找錯了人,萬一不是他呢,是別的人?”
話一出口,趙桓禹就冷冷的盯著她,眼中的寒光,讓她打了個冷顫。
“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確定,就是他!”趙桓禹冷笑著說:“也許季昀奕把你和馮蔚蔚讓給我,就是想做補償,要我不再找他的麻煩。”
“嗬,他也真夠天真,這樣的辦法也想得出來,得到你和馮蔚蔚又怎樣,根本不能抵消我對他的憎恨,想起我媽死得那麼慘,我就有提刀去捅他的衝動,不過,殺了他根本不足以平息我的憤怒,我要慢慢玩,玩死他!”
強烈的恨意已經蒙蔽了趙桓禹的眼睛,除了恨,他什麼也看不到。
“趙桓禹,你媽媽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這樣,人死不能複生,你也恨了這麼多年,也恨夠了,總不至於要恨他一輩子吧,你覺得你現在這樣,被仇恨壓得死死的,很開心嗎?”
冷笑斂在了趙桓禹冰冰的雙眸之中,他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陰森恐怖:“我當然開心,玩他已經是我生活中最大的樂趣。”
背心一陣陣的竄涼,童彥婉失聲驚問:“你已經開車撞了季昀奕,還想怎麼樣,殺死他?”
“殺死他就沒意思了,繼續玩,直到我玩夠為止!”趙桓禹的眼眸中寒光四濺。
冬日的嚴寒,愈發強烈的朝我襲來,似乎把童彥婉身體裏流動的血液給凍住了。
她怔怔的看著趙桓禹,再沒有了語言。
若不是醫生讓趙桓禹去重新包紮傷口,童彥婉還沒發現他手上的傷口裂了,流了很多血出來,染紅了厚厚的紗布。
是他背柳月娥進醫院的時候,不小心拉扯了。
醫生解開層層的紗布,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掌。
浸了酒精的棉片接觸到趙桓禹的手掌,他就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手也下意識的縮了縮。
傷口太過猙獰,童彥婉別開臉,不敢再看。
醫生重新縫合了傷口,包紮好,叮囑趙桓禹要小心嗬護傷口,不要碰水,不要再撕裂。
趙桓禹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托著重新包紮後的左手,嘴角上揚,慶幸的笑笑:“還好隻是左手,如果是右手就麻煩了!”
思來想去好久,童彥婉終於把堵在喉嚨裏的話說了出來:“謝謝!”
“嗬,別這麼客氣,法律上來說,你媽就是我媽,我為她做點兒事也是應該的。”
她極度無語的看著趙桓禹,真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他說過,他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很多時候,很多方麵,這是個優點。
但太過執著的人,像他這樣,放不下包袱,也成了缺點。
就算他對他媽媽的感情很深很深,他可以為他媽媽做任何事,但他媽媽並不一定希望他做那些事。
為人子女,可以理解為人子女的心情,為人父母,更可以理解為人父母的心情。
趙桓禹的人生就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太過執著一件事,永遠不回頭,一直這樣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