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很好,隻是……一天沒有吃東西而已……”葉靜秋盯著童彥婉,似乎在說給她聽:“不是我不給她東西吃,是她自己不吃,能餓得了多久我可不保證,你盡快把事情辦好來接她吧,還有,你不要妄圖報警,如果惹惱了我,後果……我想你也知道……”
葉靜秋冷笑著掛了電話,童彥婉掙紮著要衝上去,卻被黑西裝抓得緊,連嘴也被捂住了,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童彥婉,你真是好命,季昀奕這麼愛你,讓人羨慕。”葉靜秋緩緩的轉頭,她的眼中,隻有趙桓禹一人,如果,趙桓禹也如季昀奕愛童彥婉般的愛她,該有多好,就是死,也無憾了。
童彥婉淡淡的一笑:“我也覺得自己很好命!”
季昀奕,你一定不能有事啊,季昀奕平安,她才是真正的好命。
“讓她走吧……”趙桓禹突然開口:“現在對我來說,除了你和孩子,什麼也不重要了,不要她在這裏,妨礙我們……讓她走……”
童彥婉和葉靜秋同時不敢置信的看著趙桓禹,葉靜秋以為,為他完成心願,他會改變對她的態度,不曾想,生下女兒,他就徹底的變了。
“秋兒,讓她走!”趙桓禹的口氣突然沉重了幾分,好似他很討厭看到童彥婉似的。
曾經,童彥婉是他的摯愛,可現在,他突然覺得,葉靜秋和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要比童彥婉來得重許多,隻要葉靜秋和孩子就夠了,陪他走完最後的這一程。
雖然很短暫,但他很快樂。
這樣的真情流露,違背了他最初的意願,他本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誰也不要為他落淚,可現在,他覺得,有人為他落淚,送他走,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至少證明,這個世界上,還有在乎他的人,這樣的認知,是否來得太晚,太晚。
握緊葉靜秋的手,趙桓禹死寂的目光,突然間大放異彩,好似,又無盡的生命力在跳動。
“秋兒,謝謝你……”千言萬語,彙聚成這一句“謝謝”,謝謝她的愛,謝謝她的陪伴,謝謝她執著的為他生兒育女,一個女人,必然是愛到了極致,才會為那個男人生育。
生育之苦,不是男人可以體會的,當他看到她虛弱慘白的臉的時候,就知道,這一生,他終究還是欠她太多,錢不能彌補,惟有盡可能的回報以她溫情。
他的情,在這一刻,就像即將噴薄的火山,在胸腔中蠢蠢欲動。
驀地,眼前出現了一片迷霧,他想起了和她的初遇。
那個時候,兩人都還小,他六歲,她隻有兩歲,她跟在他的身後,不停的喊:“哥哥,哥哥……”
葉靜秋是家中的長女,渴望有個哥哥,趙桓禹便當了她的哥哥,很多年,他都隻當她是妹妹,葉靜秋對他的感情,渾然不覺,其實,就算他察覺到了,也隻當那是哥哥妹妹的感情,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不知何時,他不再喚她“秋兒”,而是喊她“小媽”,或者連名帶姓,充滿鄙夷的喊她。
當他在喊出這一聲“秋兒”,就代表著,他和她,又回到了青梅竹馬的過去。
過去,令人懷念的過去,他多麼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過去,不要再流逝。
“桓禹哥哥,你不要說謝,我們之間,不說謝。”
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不管是自甘下賤,還是為愛癡狂,她的心中,永遠隻有他,不曾,有過別人。
眼前的人,還是多年前的人,隻是流年和滄桑,改變了他的容顏,也許她麵前的,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他,但她還是固執的認為,他依然是疼她的“哥哥”。
“秋兒,我好累,想睡覺,可我……不能睡……”他怕自己閉上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她和孩子,即便是虛弱得睜不開眼睛,還是強撐著。
布滿血絲的眼睛,在短暫的閃亮之後,慢慢開始變混變沌。
她也很害怕他睡著之後就醒不來了,但她又不願看他這樣苦苦的支撐,握緊他的手,輕拂他黑亮的發絲:“累就睡吧,待會兒我叫你,一定叫醒你!”
趙桓禹默默的點了點頭,眼皮迅速的闔上,沉重的呼吸,從鼻腔噴出。
“睡吧,睡吧!”葉靜秋俯身吻了吻趙桓禹光潔的額頭,然後,鬆開了他的手,起身對旁邊熱眼旁觀的童彥婉說:“出去說幾句!”
“你能走嗎?”童彥婉看著葉靜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替她著急。
“沒問題!”生產之後,本就要有適當的走動,幫助惡露排出,葉靜秋忍著腹部的劇痛,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拒絕了護士的攙扶,她自己可以,從此以後,更要堅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