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片寂靜,時已過午。
緊閉的殿門猛然被打開,新鮮的空氣從外湧入,打破了殿內凝滯的氣氛,眾人深吸了口氣,抬頭望去。
太子殿下——衛析。
衛析臉上全然沒了往日裏故作淡然的笑容,他臉色鐵青,一步一步往殿內走來。
走到那蒙著的白布前,他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掀開了白布。
隻看了一眼,他卻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一般,跪倒在地。
他隨即仿佛發瘋了一般抱住屍體,朝眾官怒吼道:“是誰?是誰殺了我的晴兒,是誰?”
林頫見太子如此,坐不住了,心道太子難道嗑藥嗑瘋了嗎?
他起身行禮道:“太子殿下,這並非什麼白晴,死者乃是宮中寧姬。”
“寧姬?”太子低頭看向懷中死去的女子,笑得慘然:“她不是什麼寧姬,她隻不過是我的白晴罷了。”
“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他抱著女子痛哭道:“你說我曾經救過一個宮姬,我一直不信,哪知你根本不是什麼宮姬......你是寧姬啊。”
“我錯了,直到你死,我也不信你,我錯了!”
眾人心中轟然,不知是誰把這瘋病太子放了出來,若非他是太子,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足以讓他死一百遍。
林頫不由自主又看向右丞,隻見其悠然品著酒,神色自如,仿佛未受半點影響。
林頫哼了一聲,便上前道:“太子殿下,您糊塗了,天下女子眾多,就算寧姬長得與您的心上人有幾分相似,也不一定就是同一個人。”
“太子殿下還是快回寢宮看看,說不定那白晴正在那等著您呢?”林頫向兩邊的宮人使了使眼色,幾人悄悄走近太子。
衛析全然不信,一手抱著寧姬,另一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你們騙我,白晴但凡與我約了時日相會,便沒有一日不來。”
“除了今日,除了今日!”
話雖如此,太子還是低頭打量了一番懷中女子。
那眉,那眼,那神態,無處不像白晴。
除了......
太子伸手輕輕觸了觸女子眉心的朱砂痣,有些猶豫,隨即下定決心一般用手用力揉搓了幾下。
女子嬌嫩,皮膚泛紅,然那顆朱砂痣卻在太子手下消失不見。
她終於完完全全地回歸了他記憶中的模樣。
宮人正要靠近,太子卻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喉間。
“都別過來!”
“你們都要害我,你們都想要我死!”
氣氛陷入凝滯,辜將軍默默喝盡了杯中酒,對側後方使了個眼色。
坐在那處的男子微微點頭。
林頫轉了轉眼珠道:“太子殿下趕快將刀放下,切莫傷著自己!太子殿下是陛下的嫡長子,若太子殿下有什麼訴求,陛下一定會聽取的!”
“陛下此時正率領秦太尉在宮中進行搜尋,不多時必會還太子一個公道!”
衛析聽了此言,越發癲狂,丟下寧姬的屍體,向前衝了幾步,拿著匕首逼近林頫:“他會替我討公道?真是可笑至極!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的白晴十有八九就是被......”
話音戛然而止,辜宣趁衛析大意,從側後方一記手刀敲在他後脖子上,衛析頭一歪,昏倒在地。
林頫方才迫入險境,看似麵不改色,實則冷汗層層。
死於太子之手與死於君王之手無異,即便枉死都無處伸冤。
右丞正瀟灑地指揮宮人將太子捆了,此時齊明帝率著一眾士兵匆匆步入了大殿。
齊明帝見到太子已被捆了起來,明顯鬆了一口氣,對右丞投向讚許的目光。
林頫倒吸一口氣,突然覺得齊國真的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