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有隻手在簡艾的後腦勺上狠狠敲了一個爆栗。
哎喲!她痛叫。兩個女孩一起回頭,看見正是楚天驕,嚇得魂飛魄散。
“你剛才說誰死樣子?”
簡艾並不怕他。尊敬一個人,在乎一個人,才會心生恐懼,怕令那人失望難過。而如果你一個的喜怒哀樂於己毫無幹係,那麼,也無所謂得罪不得罪。
於是,簡艾坦蕩蕩地說:“我說你臉臭,好像活在世上呼吸都覺得好累的死樣子,不喜歡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喜歡你。”
楚天驕壞笑著,一屁股坐在簡艾的書桌上,聳聳肩說:“你這話不全對,我喜歡錢,非常非常喜歡,不止是錢,股票,黃金,鑽石……我通通愛得要死。”
林佳璐眼睛發亮,像餓極的狗望著骨頭那樣死盯著楚天驕。簡艾受不了,抓起一本書蓋到她臉上去。
“擦擦你的口水!”
她轉而問楚天驕:“楚少爺找我幹嘛?”
“我錢包找不到,也許是掉在車裏。你的錢包拿來給我,我要去吃飯。”
簡艾隻得乖乖交出錢包,楚天驕毫不客氣地將所有大鈔取走,把空錢包扔回給簡艾。
“你就這麼……任由他欺負呀?”林佳璐看傻眼。
簡艾平靜地說:“我告訴過你,那並不是我的錢,他要就拿去吧。”
林佳璐心裏百轉千回,有許多想說又說不出口的話,一下午的課都虛度。熬到放學,她揪住簡艾的衣角,低聲說:“幫幫我,問下他想要什麼禮物。”
簡艾太了解一個女孩子愛上一個人的卑微,那種伏低做小,戰戰兢兢的姿態,活生生是她自己的翻版。
她心一軟,便脫口而出:“好,包在我身上。”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簡艾剛上車沒五分鍾就犯怵,楚天驕歪躺在座位上,一邊吃薯片,一邊看漫畫。薯片的碎屑掉在奶油色的真皮座椅上,雪白的地墊上。這種人,能跟他交流嗎?
簡艾心想,如果楚天驕這輩子都是這個“死樣子”,遲早有一日會被人打死吧。
“嘿,我問你一件事。”
“嗯?”楚天驕眼睛沒離開漫畫。
“你很快要去英國了,如果,有人想送你臨別禮物,你需要什麼?”
楚天驕放下漫畫,笑眯眯地盯著簡艾:“難道你想送我禮物?我覺得你很討厭我呀,我對你也沒啥好感。咱倆井水不犯河水,沒必要裝客氣,好像我們是好朋友一樣。”
簡艾很努力地克製想猛翻白眼的衝動,有的人長得再帥,也讓人有想打他的衝動。比如陳冠希,比如眼前這位。
“不是我,是別人拜托我問一問。”
“林佳璐嗎?”楚天驕很隨便地就戳破了那層窗戶紙。
簡艾有點尷尬,隻好支吾一聲,不置可否。
楚天驕倒也不是壞到底,懶洋洋地說:“你叫她別白操心。我去英國留學,是奉旨辦事,要把白芳菲再牽製一兩年,看他爹的仕途是升還是降,再決定她是個棄子,還是個寶貝疙瘩,我暫時不方便勾搭其他女生。”
簡艾聽了這話,不知該表揚他還是鄙視他,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出如此下流的勾當。
楚天驕見簡艾不說話,便替她說:“你別罵我,戲是我演的,導演卻是我那位了不起的哥哥,楚大少爺。”
簡艾別過頭去,低聲說:“也許,在你們這些富家子弟眼裏,不管哪個女孩子,都隻是拿來利用的工具而已。有的人,有美貌,有的人,有背景。”
楚天驕出人意料地說出真心話:“你其實腦筋很清楚呀,趁現在我哥對你有興趣,多撈一點,以後有錢傍身,不至於窮困潦倒。女孩子像花,嬌嫩的時候真好看,可是沒幾年就會人老珠黃,一文不值。”
簡艾回頭,凝視楚天驕:“你說這話,不外乎是因為你也是在榨取你哥的錢而已。其實,你並不真正敬愛他,理解他。”
“哦?那麼,你敬愛他,理解他嘍?”楚天驕輕佻地問,言外之意就是譏諷——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一個連情婦都不算的小乞丐而已。
簡艾不再繼續這個話,人家明擺著看不起你,何苦自取其辱。
回到家,二人走進門廳,見有個不速之客大大咧咧地窩在那把名貴的歐洲古董絲絨沙發椅裏,髒兮兮的背包擱在波斯手工羊毛地毯上,另外還有幾個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銀色金屬,一看就很沉。
管家正在客客氣氣地問這位客人要喝茶還是咖啡,是否需要室內拖鞋。也是,那雙好似從泥坑裏撈起來的靴子,如果從客廳雪白的地毯上踩過,那估計傭人們都要抓狂。怪不得管家要把這位大哥堵在門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