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得走了,雖說放假,我還得好好學習。盛夏睡醒以後,你讓他給我打電話,我跟他好好聊一聊,勸勸她。”簡艾說。
艾家燕回頭看一看盛強,有些尷尬地說:“是呀是呀,那邊條件好,你去吧。媽媽沒本事,這兒確實不適合讓你好好讀書。”
簡艾支吾著,不敢接話。
艾家燕問:“馬上就要過年,你怎麼打算?我這邊是不方便來,要不,你回麥城去?”
簡艾說了實話:“我可能跟楚家那邊出去旅遊,去哪兒,我還不知道,我再回頭告訴你。”
“出去玩?好的呀好的呀,去見見世麵很好的。”艾家燕心裏高興,簡艾這孩子可惜長著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卻投胎在窮人家。她這當媽的,從沒帶簡艾出去旅遊,沒錢,沒時間,她心中不是不內疚的。
盛強站起身,立在店門口,盯著簡艾,好像盯著一朵誘人的鮮花。
簡艾一分鍾都不想在這令她犯惡心的地方多待,她轉頭就走,盛強那雙黃濁的眼睛好似一口濃痰般,黏在她背後,一直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頭轉角處。
簡艾坐上地鐵,往城市另一端的楚家大宅趕,冷不丁想起昨天在地鐵裏接到林佳璐的電話,還沒給她回呢。
打了三次,林佳璐才接電話,聲音有氣無力。
“喂,你怎麼了?感冒了嗎?”簡艾問。
“小艾,你怎麼都不理我呀!我都要死了!”林佳璐一句話沒說話就在電話那頭哭起來,簡艾嚇得不輕,忙問怎麼回事,林佳璐不肯說,隻念叨著:“我不想活了!”
簡艾急死,想弄個明白,可是林佳璐掛掉電話。
她再打,那邊就再也沒接,簡艾趕緊給班裏其他同學打電話,問林佳璐的地址,說來這幫人也夠冷漠無情的,林佳璐雖是轉學生,可同學也這麼長時間,問了三四個人,居然沒一個知道她家住址。
同學A說:“哎呀,我還真不知道林佳璐住哪,好像是城南吧。她經常在學校上晚自習的,我走時她還沒出教室呢。”
同學B幹脆說:“搞笑,我媽每天開車接送我上學放學的,她是坐公交的,我怎麼可能知道她家怎麼走?”
簡艾氣得半死,這幫家夥!
可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就看會不會動腦筋。簡艾逼急了,就直接把電話打給了班主任,她聽說老師們放假的時間比學生晚兩天,還有開會什麼的,班主任估計人還在辦公呢。
她客氣又委婉地撒了個小謊:“老師,我借了林佳璐一本很要緊的參考書,忘記還給她了,怕她著急,想送還給她。要沒這本書,耽擱她考大學就不好啦。您能幫我查一查她家地址嗎?她手機估計沒電,聯係不上。要再等幾天呢又是過年,不好意思上門打擾。”
班主任是個認真負責的人,一聽要還書,想著反正都是女孩子,沒什麼避諱,立刻就在電腦資料庫裏麵查出林佳璐的家庭住址,告訴了簡艾。
簡艾中途跳下地鐵,又轉了兩趟公交,等到達林佳璐家,耗足一個半小時,累得半死。她想,怪不得書上說窮人會越來越窮,因為他們沒錢,隻能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事情上,比如漫長的交通。而富人可以花錢買時間,省下時間,賺更多的錢。
下一回,她一定要咬牙打個車,免去路途遙遠顛簸之苦。
簡艾在一片老舊的樓房裏找到林佳璐家,她們家的房子,說舊呢也不算舊,還有電梯呢,外觀也還算不錯,隻是牆麵有些褪色,可以想象當年新建好的時候,也是挺漂亮的。
隻是這小區位置不算好,夾在一條臭水溝和高架橋之間,飽受噪音和汙染的煩擾,想來住著不算舒服。而且小區裏麵亂停車,單元樓下安裝的對講機早就棄之不用,大門洞開,誰都可以出入。簡艾隨隨便便就走進了小區,保安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隻管低頭玩手機。
簡艾坐電梯到達七樓,這一梯兩戶的格局,一時搞不清林佳璐住的是左是右,不過很多中國人有個壞習慣,都喜歡把臭鞋子脫在大門口,橫七豎八的,根本不顧他人觀感,隻要自家屋裏打掃幹淨就行,出了門檻就是公共地方,隨便怎麼糟蹋都行。
她瞧見林佳璐常穿的那雙運動鞋脫在門口,心裏就有數了。她鎮定一下,按門鈴。
來開門的是個中年婦女,似乎所有普通的中年婦女到某個年紀都打扮得差不多,燙卷發,冬天穿羊毛衫時會戴袖套,戴那麼一兩件不值錢的小首飾,臉色有些蠟黃,粉底通常都淺了兩個色號,塗得不勻,卡在褶子裏麵,臉和脖子兩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