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急於討好的姿態,張巍巍立即就察覺出來,他是經驗豐富的老司機,豈會看不出來那些微妙的身體語言傳遞的信號。黃茉莉算是聰明的,很會選擇安全話題。他隨口應和著,心思卻飄遠。
他想起那天早上,簡艾睡眼惺忪,牛奶糊在嘴邊,睜大眼睛,問他:“一億現金有多重?”
簡艾是那麼活潑有趣,古靈精怪,她從不試圖討好他,甚至會挑戰他的底線,叫他“張歪歪”,她還會寫那麼“刻薄”的文章贈他,祝他終身孤獨。
男人真賤,對不對?女人匍匐在腳下,他們不屑一顧,偏偏那得不到的,是最誘人的禁果。
淩晨的路況很好,不知不覺就到達目的地。黃茉莉舍不得下車,她欲言又止,仿佛在糾結是否該請張巍巍上樓喝杯咖啡。深更半夜,那暗示太露骨了。何況她根本沒做好準備,蝸居亂糟糟,衣服全攤在床上沙發上,她甚至沒有穿漂亮的內衣。
呃……怎麼辦?
張巍巍沒讓她為難,他下車,繞到另一側替她開車門,露出溫和的笑容:“我這就功成身退了,晚安!”
“哦……晚安……謝謝你送我回家。”
“不客氣,有空再約。”他坐進車,關上門,隔著車窗衝她揮手。
黃茉莉隻好眼睜睜看著張巍巍動作流暢地倒車,遠去。哎……可能……還是欠缺那麼一點火花吧,早知道有這麼個機會,她會穿得更誘人一些,起碼可以多露一點腿。
錯過就是錯過了,時間是單行道,無法倒轉。
第二天早上,簡艾發短信問黃茉莉:“昨夜可有豔遇?”
黃茉莉苦笑:“你想太多啦,他送我到小區門口就走啦。”
“啥?你都沒請他上樓哦!”
“我不好意思呀,家裏亂成狗窩。”
“哎……我是該同情你,還是罵你?男人其實不在乎這個啦!”
“可是我很在乎自己在他眼裏的形象。”
簡艾沒再回複,她冥思苦想,男人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女神也會放屁,也可能便秘,她們如果不刷牙照樣有口臭。
沒有人可以24小時繃著,無懈可擊。比如現在的她,隻穿一條小內褲,白背心,大咧咧地賴床,把腿擱在楚天闊腰上,玩手機。
這是星期六早晨,不犯懶的人才有病呀!
楚天闊醒來,問簡艾:“你周末有安排嗎?”
“沒有,就宅家裏寫小說,快結尾了,我得抓緊,趁有靈感,一氣嗬成。”
“要不要跟我們到申城走一趟?小說麼,隨時可以寫。”
“你們?”
“對,天語要在申城開第二家店,我陪她去談合作。”
“那我跟著去會不會礙事?”
“沒關係呀,你可以在飯店裏吃吃喝喝,做個SPA。”
“Lucas去嗎?”
“張弛的展覽還沒結束,他忙著呢。”
簡艾想一想,覺得去見識一下也挺好,就說:“好呀好呀,一起去吧。”
他們坐私人飛機去,不過一小時航程,輕鬆愉快。申城號稱東南沿海地區最富裕最美麗最國際化的大都市,在空中俯瞰壯觀的城市半途,蔚藍的海岸線旁邊星羅密布的建築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城中摩天大樓林立,氣勢恢宏,絲毫不輸給天都。
他們先到酒店小歇,打點儀容。楚天語招呼簡艾:“跟我們同去吧,你獨自留在酒店怪無聊的。”
“沒關係啦,你們談生意,我不摻和。”
“你是寫小說的人,不多多體驗生活,怎麼寫出好故事?做生意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呀,否則鈔票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嗎?”楚天語摸摸簡艾的頭。
這話有道理,簡艾改變主意,當小跟班替楚天語拎包。
這次來,楚天語是要拜訪一位定居申城的猶太裔美國人,此人作風低調,但在高端奢侈品圈子裏是著名的推手,曾幫助好幾個瀕臨破產的老牌子起死回生。他的方法說起來也很簡單粗暴,就是“拉紅線”,把亞洲的投資者介紹給歐洲的沒落貴族們,一個出錢,一個出力,老瓶裝新酒,重新叫賣。
比如法國曆史悠久的L牌,以做高定禮服和精品皮具起家,可是經營不善,150年的牌子眼看要破產,這位大佬暗中安排一個港島的富商買下L牌70%的股份,硬是把L牌做到東山再起,在亞洲賣得尤其火爆,主打水桶包,某年設計師推出的塗鴉鉚釘款成為IT BAG,潮人人手一個,賺到爆。
楚天語跟這位猶太人聊什麼呢?當然是要挖掘一下歐洲還有沒有被埋沒的廠牌和工坊,重新包裝,由千度灰代理甚至收購,攻入中國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