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絕不能這樣,林大人可是一品總督,能看著外甥過這種日子。”嘍羅乙自言道,“說來也怪,你說林大人官高權重的,也沒聽說林大人有老婆。倒是小沈舉人先成了親,林大人這樣大的家業,不娶妻不成子的,難道日後都給了小沈舉人?”
“真是個蠢才,這你都不知道?”嘍羅甲自得的撮一口酒,炫耀自己的廣博八卦,“別看小沈舉人姓沈,不定是姓沈姓林還是姓範呢?林大人在帝都也算個人物兒,不過……”往範沈氏住的單間兒一撇嘴,“有這位在,林大人真是有些危險了……”
“甲哥,那你說,到底林大人是姓林還是姓範呢?”
“我要知道,咱大理寺衙門就該換人做了。”
“那小沈舉人真是林大人的兒子?”
“我要知道,刑部衙門就換我做了。”
“甲哥,那你說這半天,你知道啥啊?”
“喝酒,喝酒。”
吳婉回去後頗有些乏累,沈拙言去了李相家,還沒有回來。
吳婉喝了盞丫頭捧上的茶,卸去釵環,換了家常的衣裳,在榻上歇息,並不用丫環伺候。自袖裏取出沈拙言生母繡的那一方素絹,吳婉輕輕的歎了口氣。
即便沈拙言不說,吳婉也知道他心裏不好過。
與婆婆比起來,吳婉真不叫命苦的。
範氏出身書香,嫁到永康公府,那時候,先鎮南王太妃就是老永康公的妹妹。而範氏的祖父,是戾太子的師傅,將來的帝師。
若沒有後麵的風雲突變,那麼,範氏將平安富貴的過完這一生。
可是,變故來的這樣快。
戾太子宮變被廢,方後一係隨著戾太子的倒台而土兵瓦解,範氏的祖父範林希範大人卷進春闈弊案,身死獄中,範氏抄家流放。幸在永康公府因老太妃之故,未受牽連。
範氏的娘家已經失勢,這個時候,如果能有一個比較有良心的丈夫,範氏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一個娘家失勢的女人,再加上一個人麵獸心的丈夫,會做出什麼事來?吳婉無法想像。若不是範氏留下的繡文,吳婉永遠不能知道,這個女人被丈夫下毒時僥幸逃過一劫,在仆婢的幫助下逃出帝都,遠走閩地,然後永康公府大喪。那時,婚後四年無孕的範氏其實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
沈拙言不可謂命不大。
範氏能從永康公府逃出來,不可謂不聰明。
可是,在這個年代,女人聰明不一定能保助性命。
一個婦人,要生活下去。範氏不得不靠手藝掙錢養家,卻被趙家覬覦繡技,強搶入府。幸而那時,自西北流放途中脫身的林永裳誤打誤撞的遇到了範氏,姐弟相逢。
林永裳最終成了範氏的托孤之人。
這個女人短暫的一生就這樣結束。
範氏心中的仇恨卻依舊還在吧,不然,也不會留下這一方素絹。
而林永裳帶著沈拙言與範氏這一生的冤孽仇恨,是如何披荊斬棘的走到今日的?這樣能在朝中殺出一條血路,隱忍至今的林永裳,又怎會為這一場官司所困?
吳婉撫摸著這塊兒精致的素絹,上麵猶有溼潤之感,卻是範沈氏的眼淚所留。
範沈氏上麵繡著:吾一生,素無虧心之處,卻屢逢禽獸之人。先夫永康公世子李佑毒殺不成,僥幸逃脫,卻又遇世族豪門,為一己之私利,強逼為妾室。近日飲食中多有藥物相伴,日日咳血不休,趙氏之心,昭然已揭。兒拙言懵懂稚童,弟永裳文弱書生,奈何奈何,天不憐我!
有關林永裳出身的官司很快開審,其實,這個時候說開審並不恰當,因為被告林永裳仍然遠在淮揚,原告趙青怡於福州老家守孝,這充其量隻能說是一個簡單的調查取證。不過,場麵不小,三司外,還有其它五部尚書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