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注意事項,乍一上手,便將那些手腳無措的勤務兵換了下來。

原本段文倩一個女人跟在一群男大夫身邊給一群傷兵包紮正骨什麼的,挺惹眼,可是,如今來了一群婦人,一下子就顯得很正常了。

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大家似乎也把那些拘謹拋開了。甭管人家是男是女,反正是救了你的狗命,若是這時候敢得罪大夫,嫌命長吧?所以,傷兵營裏的人都乖乖的叫一聲“段大夫”。

“倩姐姐以後就在善仁堂裏當坐診大夫吧?”

“還差的遠呢。”段文倩與徐盈玉一道用飯。戰爭時節,即便是傷兵營裏的飯菜,也沒有太好的,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段文倩與徐盈玉雖然出身書香,但也不會去計較挑剔。

段文倩臉色柔和許多,對徐盈玉道,“以往在家時,我也念過內經、傷寒論什麼的。如今真正學起來,才知道以往看的不過是皮毛罷了。”

“姐姐不回帝都了嗎?”

段文倩喝了口冬瓜湯,淺笑道,“回去做什麼?盈玉,我已經看透了。此生此身唯願極於醫道。倒是你……”

段文倩雖然在總督府的時間不長,但是徐盈玉與林永裳,男未婚女未嫁的常在一處兒,女人獨有的直覺讓段文倩似乎也瞧出些什麼。隻是,段文倩自幼受的教導,徐盈玉不主動提,她也不好多說。隻是她有今日,徐盈玉對他幫助頗多,想一想,段文倩道,“以往在大爺過逝時,我覺得,我也跟著死了一半兒。後來,父親母親祖父他們過來,我也算看明白了,這日子,什麼名聲不名聲的,隻有過的順心了,才是真的。”

“以前,我為了夫家名聲娘家名聲,這樣苦熬歲月,可是到底也沒人肯知我的情。”段文倩溫聲道,“我讓別人順心了,卻沒有人肯讓我順一順心。”

徐盈玉溫聲道,“姐姐如今也好了,就別再想那些事兒了。”

“是啊。”段文倩笑,“日子雖好了,名聲卻壞了。”自己什麼個名聲,段文倩也是知道的。若非她是死過幾回都沒死成的人,估計現在又得去死一死了。

“姐姐何必看這一時一刻,要我說,姐姐現在就好的很。”

段文倩笑笑,略含深意的看徐盈玉一眼,“是啊,本就不必看這一時一刻的。”

再說林大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為表示對軍隊的關懷,不但時常親上城牆觀察戰事,他還趕著吃飯的點兒來探望傷兵營。

樂山跟在林永裳身邊兒多年,鬼精鬼精的,悄聲念叨著,“大人,聽說徐大人這些天都在傷兵營忙呢。”

林永裳完全像沒聽到一樣,一臉大公無私,隻管驅馬向傷兵營去。

這些傷兵見到總督大人,那自然是歡欣鼓舞,要擱往時,他們哪有福氣能與總督大人麵見呢。林永裳一一看過,還說了幾句話,尤其對張太醫等醫生,在這個時候,響應政府號召,前來支援戰事啥的。反正是把人誇的跟天使似的。

其實這都是費話,你林總督都下令了,誰敢不來啊!

張太醫等也不能不識時務啊,與林總督互相吹捧了幾句。

林總督溫聲道,“我聽說這次有不少婦人自發前來照顧傷患,我淮揚百姓,高風亮節,著實令人讚歎哪。”

張太醫自然要為段文倩徐盈玉揚名,道,“都是文倩與徐大人想的法子。傷兵太多了,我等大夫有限,男人粗手大腳,照顧傷員是不成的。還是她們提議,倒是不少婦人明理,過來幫忙。”

林永裳等的就是這句話,但是其裝傻充愣的功力絕對一流,笑問道,“徐大人與段大夫實在是慧穎可嘉啊,不知道人在否?”徐盈玉與段文倩就在帳中一角說話兒呢。這會兒徐盈玉實在是懶得見林永裳,索性離的遠遠的,不承想,林永裳偌厚臉皮,親自點名。

徐盈玉為官身,自然帶著段文倩一前一後的過去,林永裳也不擺架子了,先是對著徐盈玉一揖道,“徐大人奉太後之命南下,如今善仁堂相助本官多矣。如今徐大人又親至這裏幫忙,林某實在多謝了。”

徐盈玉瞧著林永裳身上還披著自己送去的衣裳,人模人樣的瞎客套,心裏的小火苗兒蹭蹭的往上躥。這個賤人,知道她不願意理會他,還特意點她的名兒。早知如此,衣裳就該拿去給狗穿,也不該給這賤人。

不過,大庭廣眾之下,徐盈玉自然不好輕受一省總督的禮,遂落落大方的還禮道,“林大人客氣了,太後娘娘係係萬民百姓。這個時候,下官能幫襯一些,能為淮揚的守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下官的榮幸。與總督大人的辛勞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守衛淮揚,這是本官的責任所在。”林永裳多看了徐盈玉兩眼,見徐盈玉臉色還好,便放下心來。轉而讚了段文倩幾句,這才匆匆的走了。

林永裳出了傷兵營的門,樂山悄悄埋怨他,“大人,你也太冷淡了。你沒瞧出來,徐大人還在生你的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