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哭,淋濕了他的頭發,有液體順著臉頰流下,浸入口中,苦苦的,酸酸的。是誰的眼淚?自己的?還是那該死的老天爺的?
他不知道,他很迷茫。
他原本想要保護大家的,他想要變強,想要保護所有關心他愛護他的人,可是現實中這一切都變得顛倒了。
他還能做什麼?他在想,幹爹幹媽死了,狗子一家死了,於沐和夫婦死了,黑子死了,好像所有愛他的人都死了,他還有誰可以想,還有誰可以思念?
他仰頭望天,想讓那冰冷的雨水衝進他的心肺。
猛然間,一張俊秀可愛的小臉浮現在他的眼前。
弟弟,對了,還有弟弟!
他笑了,他想,他還有希望。他要回家,回到屬於他們兄弟倆的那間小院去,去等著,等著弟弟回來。
他抬起頭,仔細辨別方向,努力向前跑去,誰知沒出幾步就兩腿一軟,跌倒在地。
少年掙紮的想站起來,然而重創累累的身軀根本支撐不住此時疲憊的傾軋,他奮力的直起身,用盡全力一點點的往上挪。
……
就在這時,一隊輕騎從大路上跑過。為首的一人瞥了眼泥水裹身的李苦兒,眉頭一皺,猛地拉緊韁繩。“稀溜溜”一聲長嘶,戰馬前蹄懸空而起,疾馳的步伐愣是硬生生的停了下來。緊隨其後的眾位將士也都拉住坐騎,圍著少年打起轉來。
“下麵的人聽著,我們乃疾風軍左部先鋒營的將士,因聽聞此地時常有盜匪出沒,奉命特來剿殺。看你如此模樣,可是遇到了強盜?”
少年不理,自顧自的竭力站起。
另一名騎兵見狀大罵道:“該死的庶民,沒有聽清楚我們將軍問的話麼?”
少年依舊不答。
那騎兵大怒,揮起馬鞭朝他抽來,“啪”,正中左肩,打得他一個踉蹌,複又摔在水中。
少年無法動彈,眼睛透過包圍,看著一個方向,眨也不眨。
騎兵還要再打,被先前那人攔住,命令道:“你先不忙動手,去下馬瞧瞧,我怎麼覺得他的衣服上麵好像有血跡。”
騎兵應了,下得馬來,伸手揪住少年,仔細觀看,突然驚訝的叫道:“將軍!真的!真的!是血!是血!”
將軍點頭,喝道:“帶走!”
騎兵用繩索綁好少年,橫放在馬背上,快馬加鞭,追上領頭人,低聲問道:“將軍,這廝搞不好就是強盜那夥,咱們幹嘛不把他就地解決,反而還要帶回去?”
將軍答道:“他是強盜最好,咱們正好擒他去交差。眼下大戰在即,哪有時間在此耽誤工夫,把他扔進炮灰營充當死士,也算物盡其值吧。”
騎兵恍然,挑起大拇指道:“還是將軍高明!”
將軍大笑,馬鞭在馬股上抽了一下,那戰馬吃痛,四蹄如飛,疾速向前方跑去。不大一會兒,一行身影漸漸消失在雨霧之中。
……
狐岐山。
相貌絕美的少婦倚靠在香閨窗前,癡癡的望著屋外景色,正在發呆。
“媚娘,你今日是怎麼了,為何總是魂不守舍的?”一名極具雍容的美女從屋外走了進來,看到少婦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
“啊,娘娘。”少婦緩過神來,連忙起身對那女子施禮。
美豔女子一擺手,喚起少婦,拉著她一起坐到欒塌之上,妙目凝視,輕聲問道:“又想起那個負心人了?”
少婦輕歎,苦笑道:“不是,雖然同樣魂牽夢繞,可是這次的感覺不同,好像是源於另外一人。”
美豔女子聞言眼睛一亮,來了興趣,奇道:“有這種事?”
少婦臻首,麵露憂色,說道:“我始終有些擔心,怕出事。”
美豔女子突然板起俏臉,冷冷道:“你別想出去,哀家不會準的。”
少婦無奈的低下頭,心中想起那個純樸的少年。
“好弟弟,你可切勿有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