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負義,連我們這些窮親戚都不肯認了?你忘了,當初你爹娘接連病故,是誰在幫著你們操持喪事?若不是我們這些親戚幫忙,你家怕是早散了!你如今是攀上了高枝,可也不能就這麼忘了孝道,還汙蔑我們這些於你家有恩的親戚啊!”
甄兮即便有再多的說辭,在“孝道”這頂大帽子之下也沒太多騰挪空間。這時代,可是有“子告父母,非公室告,勿聽,杖一百徒三年”這樣的法律,而除殺人謀反這樣的大罪,宗族完全可以私下處理一些訴訟,比如財產訴訟就完全符合條件,甚至於這樣的財產糾紛即便告到官府,算“越訴”,不但要打一頓,還要再發回宗族裏處置。
她也不與高豔爭辯孝道的問題,隻道:“是有恩還是有仇,此事你該與我的祖母去說。我隻是小輩,隻聽祖母的。”
高豔自己氣得暴跳如雷,卻見甄兮依然一副冷靜的模樣,以往被她擠兌上兩句就麵色發白好像隨時要昏倒的情形,竟是一去不複返了!她當即口不擇言地說:“你姓甄,作為甄家人,就應當聽從族裏的安排,可你竟要聽一個外人的!”
甄兮心裏冷笑,隻道:“祖母如何是外人?”
高豔一驚,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急忙忙看向侯夫人,卻見侯夫人的臉色已然沉了下去。
趙紈從前與庶妹趙絹關係尚可,歲數大了後念舊,感情比年輕時仿佛還深了些,她的庶妹前半生不幸,出嫁五年無所出被休棄後才嫁到了甄家,那之後也一直沒能生下自己的子嗣,卻將繼子當做親生兒子看待。
趙紈從趙絹的來信中,看明白了她這庶妹為兮丫頭謀劃的心思,那是真的將她當做親孫女來看待,才會舍下一張老臉,來求她照拂。
如今聽甄家來的這個婦人如此不知好歹說她庶妹是外人,趙紈也不禁動了些火氣。
“侯夫人,我說錯話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高豔手忙腳亂地解釋。
甄耀梁也連忙幫腔解釋。
趙紈卻不想聽,擺擺手道:“你們先住下,其餘事之後再說。”
她雖是侯夫人,但畢竟甄兮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真要管,也有些站不住腳。且除此之外,她還有些別的想法。
甄兮見狀,也不理會那幾人,與侯夫人恭敬道別離開。
雖說她也想看狗咬狗,但她不能將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總得自己也做些什麼。
甄兮回風和院後不久就得知,那一家人被安排在距離風和院不遠的地方,她讓青兒把院門關上,沒一會兒,便聽到有人在叫門。
聽聲音,正是那個叫甄美的。
見香草要去開門,甄兮道:“別去。就當院中沒人。”
香草雖覺得有些詫異,但甄兮說別開門,她自然不會去。
青兒在一旁擔憂地看了眼院門,小聲對甄兮道:“表小姐,甄美小姐她……不好招惹。”
甄兮道:“這裏是侯府。”
一句話就把青兒說得啞口無言。
是啊,這裏是侯府,怎麼可能容得他們撒野呢?
甄美敲了會兒門,說了好一會兒話都沒見人來開門,氣得重重往院門上一砸,這才走了。
甄兮沒理會她,拿出字帖練字靜心。
煩心事總要解決的,她該想想,怎麼把這三人趕走,並讓他們不敢再來打她的主意。至於老家的那位祖母,她就沒什麼辦法了,即便極端一點把這三人都殺了,族裏還會有別的人去惦記著家產,沒有能守住家業的男丁,在這個時代真的十分艱難。
孟懷安下學時同往常一樣來了風和院,他進來時微微皺眉,表情似乎有些異樣。
甄兮看出來了,笑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