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妃咬了咬嘴唇,火氣頓生,卻不好向著那婦人發作,隻怒目瞪著跪在地上的內侍:“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兒,仗著是皇後的下人,就這樣怠慢。我倒要問問你家主子,平時裏是如何調教的?”
內侍不住地磕頭,連聲說道:“淑妃娘子息怒,要打要罰您盡管吩咐,隻求不要告訴皇後娘娘,娘娘她身子弱,動不得氣。”
杏衣婦人也勸道:“姐姐不必和一個奴婢一般見識。。。”
張淑妃更加怒了,狠狠打斷他二人的話:“這是什麼話?我是什麼身份,值得和一個奴婢計較?”
她停了一下,定了定神,又盯著那內侍厲聲說道:“聽你的意思,是說我不體諒皇後,故意借題發揮?這就該打!我與皇後情同姐妹,本無嫌隙,都是你們這些長舌小人在中間挑撥離間,亂了宮中的風氣!”
“青鸞!”她喝了一聲,一個宮女走了出來:“奴婢在”。
張淑妃厲聲道:“歪風邪氣不可助長,把這個混賬東西帶下去杖刑八十,再把他交給皇後身邊的慕芊,就說這東西壞了心眼,早早打發出去才是。”
青鸞答應了一聲,招了招手,就有兩個侍衛走出來,把已嚇得癱軟在地的內侍架了下去。可憐那內侍渾身瑟瑟發抖,卻並不敢乞求一聲。
仁明殿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四個宮女迎了出來,正好看見那內侍被人架走。四個人都愣了一下,卻並不敢相問,領頭的一個走到張淑妃身邊,屈膝笑道:“勞動淑妃娘子久等,奴婢有罪。皇後娘娘設下了茶點,請您這就進去呢。”
張淑妃也不出聲,昂首而入。宮女又含笑向杏衣婦人相邀,她點點頭,說了一個“好”作為回應,在走過周祈書麵前時卻把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又淺淺笑了笑才跟著宮女去了。
周祈書輕聲問沈婕妤:“這位娘子是誰?”
沈婕妤搖了搖頭,張淑妃誰不知道?其他人她就真不清楚了。
文杏把臉湊了過來:“這位是寧昭容,也是皇上身邊比較得臉兒的,生過兩位皇子,還是雙胞胎。可惜皇次子早夭,隻留下了皇三子。”
周祈書點了點頭,又和沈婕妤低低說了兩句,卻發現她心不在焉,根本沒有在聽。
沈婕妤直直望著仁明殿的宮門,目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張淑妃的威風,她今日算是見識了,若能坐上妃位,也能這般神氣吧?如今皇上登基不久,除了淑妃,還有德、貴、賢、宸四妃之位空懸,機會是有的,大大有的!
更何況就連皇後之位。。。她聽父親說過,當年是先帝哀痛穆太傅英年早逝,才讓他的女兒做了太子妃。而這位娘娘自小身子病弱,入宮以來更是藥罐子不離手,聽說這麼多年了,就沒正兒八經服侍過皇上幾回,皇上對他不過是表麵上的尊敬罷了。要是皇後娘娘終有一天熬不下去,咳,後宮裏不知還有多少人在等著呢!
她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肘上被周祈書碰了一下:“發什麼呆呢?該咱們進去了。”
皇後的仁明殿前廳裝飾質樸,並沒有什麼奢華的物件擺設,所用的幔帳都是青綠之色,極顯清爽自然。
周祈書第一眼看到皇後,就覺得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華麗的宮裝也掩不住襟口處露出的嶙峋瘦骨,心下倒有了幾分憐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