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娘一身嫁衣,蓋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聽見這話,忙露出一個最好看的笑容角度,掀開蓋頭,朝霍鞅笑的勾人:“官爺,奴家清清白白,真不是玉璿璣,你……”
話沒說完,對方已經轉身離開,留她自個兒笑的尷尬。
不是要找的人,霍鞅臉色很不好。
“不在這裏,繼續找。”他翻身上馬,大手一揮,便帶著隊伍朝反方向離開。
楊臘看了眼天色,這會兒日頭已經不那麼猛烈了,他也道:“夫人,我們繼續趕路吧,今晚說不定可以在牛家鎮找個客棧落腳。”
聽見可以住客棧,李四娘便沒反對。
一行人立刻動身,紫桃,不,應該是楚姮才對。她看了眼身後遠去的霍鞅,確定不會折返回來,提著的心才微微放下。
她這個師父,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楚姮暗自腹誹,若不是都逼她嫁給陳俞安,她何必大費周章的逃婚?一路髒兮兮,金貴之軀還得給人當丫頭使喚。
遠去的霍鞅仿佛有了感應,忽然回頭看了眼反方向離開的迎親隊伍,正好看見花轎旁的布衣丫鬟擦汗,這一幕不知為何,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牛家鎮是此州的邊鎮,繞過十裏坡,便可進入望州地界。
半途遇到霍鞅,楚姮心裏總惴惴不安,望州那地兒又窮又偏,她難不成還真去那兒躲著?
楚姮摸摸下巴,尋思著是該離開這支迎親隊伍了。
一行人總算在入夜前投宿客棧,楚姮扶著蓋了蓋頭的李四娘,正往樓上走,突然聽得客棧大堂有人吆喝:“掌櫃的,有什麼好酒好菜全都上上來!”
李四娘身子微微一顫。
楚姮並未留意到李四娘,她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卻見來者是一名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他身邊隨從穿著也不差,樣式竟還是京城裏時新的。
這點插曲沒有影響到她,扶著李四娘進房後,楚姮便開始盤算晚上什麼時候溜之大吉。夜深人靜,她正好可以把楊臘那匹馬給偷了,然後一路南下,吃吃喝喝遊山玩水……正打著如意算盤,就聽李四娘突然開口:“今晚你不用守夜,去旁邊那間屋睡吧。”
楚姮愣了一下,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麼久以來,李四娘都要求她守夜,晚上一會兒要水喝,一會兒要捶背,可把人折騰夠嗆。
“聽清了麼?”
“……是。”
她正好要溜,無需守夜,豈不合意。忍住笑,楚姮彎著腰美滋滋的退了出去。
月上中天。
楚姮確定人都睡沉了,忙將臉上偽裝給卸下。這麼熱的天,她還得塗黑漆漆的染料,眼睛黏漿糊,滿臉點斑,簡直苦不堪言。
這會兒仔仔細細的洗過臉,頓時覺得呼吸都順暢許多。
楚姮擦幹臉上的水,順手拿起銅鏡,借著月光端詳自己。
銅鏡中的女子膚光勝雪,秀眉纖長,朱唇皓齒,眸光流轉之間如明珠生暈,將旁的一切都映照的黯然失色。
楚姮屈指彈了彈自己的臉蛋兒,自言自語道:“這張臉太顯眼了,害得我東躲西藏,甚不方便。”
說完將銅鏡一拍,扯了塊布蒙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又等了片刻,待月色被雲層遮罩,楚姮才從床底下拿出準備好的包袱,往肩上一背,鬼鬼祟祟的打開房門,探頭四處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