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社稷(1 / 3)

此時,長春宮內。

溪暮和濯碧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也來不及行禮,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顫抖道:“公主……大,大事不好!”

楚姮正在寢殿安慰仁孝皇後,聽到這話,立刻站起身:“出什麼事?”

溪暮複雜的看了眼她,低下頭:“奴婢方才實在太好奇,便偷偷跑去無極殿,看見了……看見了皇上……皇上駕崩。”

楚姮聞言,身形一晃,險些摔倒。

還是浣月洗星兩個,將她一把扶住。

濯碧又道:“聽無極殿的太監說,是陳俞安殺死了皇上,陳太師陳俞安已投誠恒平王,為表忠心,便將皇上給……給……”她和溪暮兩姐妹,隻是人牙子販賣的丫頭,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變成公主身邊的親信宮女,更沒有想過,會經曆載入史冊的宮闈巨變。

仁孝皇後似乎已經傻掉了。

她怔然的看向無極殿的方向,忽而落下淚,往門口機械的走去:“華容,我們去找他。”

楚姮扶著仁孝皇後,不知是怎麼來到無極殿的。

此時天已經快亮了,無極殿外,棺槨中放置著一具冰冷的屍體,藺伯欽和幾位官員站在棺槨邊,見到楚姮,不禁一怔。

如今事變,那幾個官員倒也沒對楚姮和皇後行禮,視而不見。

藺伯欽卻快步走過去,蹙著眉頭,複雜的開口:“姮兒……節哀。”

楚姮看了眼他的傷處還沒有包紮,疲倦的垂下眼,淚凝於睫:“你的傷口也要及時處理。伯欽……我已經失去了父皇,不能再失去你。”

藺伯欽聽到她脆弱的語氣,心下柔軟一片,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我會陪著你。”

仁孝皇後伏在棺槨旁,看著建武帝慘白慘白的臉,掩麵而哭:“我當年便說過,你並無九五之尊的命格,你卻總不信我。如今可是後悔了吧?後悔也沒有用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母後。”楚姮上前兩步,也撲在棺槨旁落淚。

仁孝皇後搖搖頭,繼續帶著哭腔的說:“華容,你不知道,當初康慧淑妃……也就是你皇祖母,執意要篡改詔書,立你父皇繼承大統,我其實是不允的。但我不允又有什麼用?你父皇和你皇祖母,已經被滔天權勢蒙蔽的眼睛,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治理一個偌大的國家。以至於兵權被架空,所作所為,如同傀儡!”

“不是自己的,永遠不是,哪怕用盡手段得來,也終究是曇花一現,並不長久。”仁孝皇後說到這裏,涕泗橫流,她抬手去撫摸建武帝冰冷的臉龐,想到他年輕時候的模樣,哽咽道,“明羨,你可知我有多懷念當初?你不是皇上,我不是皇後,我們一起去雀屏山放風箏,去桃花渡泛舟垂釣……可自從你坐上了皇位,這些全都沒有了。”

坐上皇位,便是整日與權利為伍,想著如何鞏固帝位,如何立下森嚴規矩,如何每三年選舉一次秀女充實後宮,如何從一個喜歡吟詩作對的皇子,變成一個深沉冷漠的帝王。

楚姮聽著仁孝皇後的話,心思也飄回了小時候。

好像,她的記憶中,父皇的確是這樣變的越來越嚴肅古板,就連母後為了迎合父皇,也限製了她的自由。

她不能上樹掏鳥,不能下河抓魚,什麼都不能。

看著棺槨裏冰冷的屍體,楚姮落下淚來,心想,若父皇可以活過來,她守一輩子規矩,其實也無妨了。

然而這些都不可能。

仁孝皇後又愛憐的摸了摸建武帝的臉龐,突然側頭,叫了聲:“姮兒。”

楚姮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仁孝皇後叫的是姮兒,不是華容,頓時心頭一熱,忙“誒”了一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