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惹得前排兩個大男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我。

“學妹也認為不可能麼?”葉歡學長仿佛得到了救命稻草,臉開始恢複血色,艾尋歡看了看我們二人,搖了搖頭,舔了舔嘴唇——

“怎麼不可能?”

“雲清她前幾天親口向我道歉,那絕非假情假意。而且她和你也才剛剛分手——”

“雲清這樣的女人,一旦邁出了這一步,絕不會收回。你以為,如果當時去送衣服的是我本人,而我也經得起那樣靈與肉的考驗,她會怎麼辦?”

“她會提出分手!”

“是的,她會提出分手。”艾尋歡就像一個經曆了太多的病態的老人,卻總閃爍著一絲扭曲的智慧。

比起葉歡學長的善良單純,和我的淺薄無知,這樣的“看透”讓人不爽,卻也讓人信服。

仿佛抬杠到了最後,你會發現,艾尋歡這廝,總是對的。

“前一天,她穿成那個樣子,勾引著早就放手的葉歡。第二天,她什麼都不穿,勾引著馬上要放手的我——這會是個巧合麼?”艾尋歡慢慢啟動了車子,我和葉歡學長各自望向路的兩邊,都不再說什麼。

這絕不是巧合。

我和葉歡學長雖然都願意以最大的誠意待人,最溫柔的心處事,卻絕非傻子。

在艾尋歡言簡意賅地指出重點後,我們的沉默,成了對他這番話最響亮的掌聲。

“有一天,雲清來質問我,是不是和阿斬在網上約會,還開了房。我自是矢口否認,可她那樣聰明的女人,很快就查出來了。”

我心一驚,那一次雲向我挑釁,被我反唇相譏,想不到居然給艾尋歡帶來了麻煩。

“當時雲清隻是以為我花心罷了,麵子過不去,耍了點小性子,倒是無妨。可是後來開會,她聽見關於不雅視頻和飆車案的處理結果,就全明白了,我與阿斬約會是假,與廖凡對抗才是真——”

“跟著一個飄忽不定的艾家大少爺,擔心受怕不說,還得罪著享負盛名的廖家人,這的確——”葉歡學長深深歎口氣,“雲清這個人,就是什麼都操心得太多了。”

“我想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醞釀著後路了。隻是那條後路並非她的所願,所以她非要把先前每一個岔路都再走一遍,方才死心。”

車平穩地開著,艾尋歡可以那樣波瀾不驚,葉歡學長也時不時附和著。

我卻,什麼,都說不出。

這是一個我全然陌生的世界。

一個徐徐在我麵前展開的,真刀真槍,真金白銀的歡場。

那一天,午後,雲清學姐那站在窗口眺望的落寞背影,此刻回想起來,似乎暈染著一絲無路可退的悲愴。

那個時候,在葉歡學長的酩酊大醉和艾尋歡的金蟬脫殼麵前,雲清學姐終於看清了自己的本錢,壓上了自己的籌碼——

“提出分手的,不是我,是他。”

這個他,是學長?是艾尋歡?還是她曾經給自己設計好的那些路?

可惜,沒有一條走得通。

葉歡學長一直在喃喃著什麼,與我不同,這樣勻速的說話,能讓他暫時忘卻不安與愧疚。

讓他逃避了那個現實——

雲清,已經在他有意而或無意之間,走向了廖凡這個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沒有推她一把,卻也沒有拉她一下。

他就這樣看著她,慢慢,慢慢,然後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的,縱身一躍——

廖凡畢竟不是艾尋歡。

他的目的可以很君子,但是他的手段,一向很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