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就在我身邊,他明明已經將自己的故事慢慢舒展在我麵前,我卻總有這樣一種不好的直覺——

直覺,他的原點,依舊在我看不見的迷霧之中。

而他會有一天,就這樣,縱身一躍,繼而不見。

幸虧我這一路東想西想,車到樓下,我並沒有預想之中的心跳加速、麵紅耳赤。陸冰先下了車,並且十分不地道的一溜煙就跑上了樓。

我關上車門,總覺著該轉身跟艾尋歡說點什麼吧——

可是說什麼好呢?

身後傳來關門聲,我聽著那男人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近。

燈光如此昏黃,夜風如此緊,我脖子僵硬著,突如其來的問題蹦入我的大腦:

天寒地凍,小心火燭,此時接吻,嘴唇會否粘在了一起?

懷著這樣猥瑣且羞澀的想法,我每一個細胞都在僵硬著,慢慢迎向了他。

他逆著燈光站在那裏,穿著剪裁合體的長款大衣,看上去就像是要去執行什麼任務的特工,他今天的神情,看上去有點悲壯。

隻是那時,我心猿意馬,還未嚐察覺這背後的深意。

“那個,我先上去了——”

我話音未落,他突然走過來,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微微的甜味,似乎是雞尾酒的香氣,他的手深入我的衣兜,摸出我的手機,晃了一晃。

“我買給你的那十個手機呢?”

“觸屏的,我用著不習慣。”

他微微壓低了聲音,別有一種共振的磁性:“有什麼不習慣的?”

“那個,長的像個鐵疙瘩,一碰居然還會發紅光,戳它沒反應,非要撫摸才行——”

我胡言亂語著,突然間,感覺到他的目光就像超強瓦斯燈,烤的我國色天香的冒煙。

“比喻很得當,小直板。”

比比比比比——比喻?

我神馬時候比喻了。

看著他那昏暗之中直射而來的亮眸,我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

腦海中不經意就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麵,他那高高在上站在山頂,就像個鐵疙瘩,硬是風吹不動雨淋不開,偏偏是那接著酒力糊裏糊塗的一啃,竟看見他雙頰泛著紅暈,那眼神,欲拒還休——

真乃是,極品觸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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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的艾尋歡實在是有些奇怪的。

他唱了歌,調了情,開車送我回家,樓下與我分別,還就手機的問題,給了我一些不清不楚的暗示。

他總似有話要說,卻又屁都沒放。

冥冥中我預料到,他要說的話,無關風月。

數著階梯爬上樓去,我想我大概爬了很久,走走停停,有時候能愣上半分鍾。

到了六層,仍舊不甘心地從走廊的窗口望出去——

他還沒走,銀灰色的車仍舊在燈光下撲朔迷離。

身影切著地,以一種奇怪的角度。

我突然很想大聲地喊出一句:“喂——觸屏啊——晚安——”

可是我沒那個膽量,我怕第二天被大爺大媽們舉著掃帚圍攻。

後來想起,我真後悔,我應該喊出這一句的,也許這樣,我就能捕捉到他仰起頭有些羞澀的微笑。

一摸就紅。

魂不守舍地回到家,門自動開了,探出陸冰一張笑的格外燦爛的大臉:“哎呀呀呀呀呀呀——”

陸冰不愧是個玩弄語言的天才,她能把語氣詞用的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