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早有預謀一般的,按照他的既定日程在有條不紊得向前推進著,在我見過了廖東升並得到了他的認可後,他也提出要登門入室。

這仿佛是個很平等的交換條件。

可是天知道,從頭到尾占據主動權的,都是他。

譬如說在除夕這個頗有特殊含義的一天,提議要跟我回家拜年這件事上,就充分體現出艾尋歡的狼子野心。

我還沒有給他答複,老爸的電話就自動追加過來。

“阿斬,聽說你和尋歡除夕回家吃餃子啊,好好好好--你這個大不孝的,都多少年沒回家過春節了?”

我扣下電話,艾尋歡微微笑著,一股妖氣。

“你們又越級勾搭了?很快樂?”

“我發誓我沒有直接給伯父打電話聯係。”艾尋歡眯起了眼睛,“隻是我在同僚麵前小小的抱怨了一下你的消極怠工,不帶我回家--”

同僚?

....

陸遜!!!!!!!!!!

一定是你這龜孫子見立利忘義把我給賣了!

艾尋歡又像撫摸寵物一樣摩挲著我的頭發,“有點長了,留起來吧,以後盤頭方便。”

“盤頭?”

“盤頭。”艾尋歡不知所謂地笑著,笑得我發慌。

我正要深入⑤

“那個遊戲我玩了個把月,搞到夜王的頭銜就不玩了,跟那些也不知道是賣菜大媽還是十幾歲小姑娘卿卿我我的,我一把老骨頭扛不住啊!遊戲做的不錯,團隊很強大,尤其是你這個做文案和腳本的,很花了一番心思啊--”

“阿斬提供了很多靈感。”

“你們這些小年輕,正是談情說愛的好時候,靈感大把大把的,遊戲很花哨,很夢幻,也很--”

“很什麼?”

“玩網遊的人,總算自己是宅男宅女,總說自己喜歡孤單,其實,他們在網遊裏麵,找的就是歸屬感。組團打怪也好,闖蕩江湖也罷,談情說愛更是如此--久而久之,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分不清哪裏才是現實世界,這很可怕。”

老爸他說的很慢,聲音也不高,有幾個音,我甚至聽得很模糊。

但是我卻一字一句地聽懂了。

在遊戲裏,我們得到重生,亦或是自我毀滅。

在遊戲裏,我們尋找著身份,也在詆毀著身份。

尋歡他曾經說過,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不過隻是更大的一個歡場。

他的人生就是一場遊戲,他一直在扮演著另一個角色。

他已經分不清哪裏才是真實。

這樣的無力,我突然能刻骨銘心地感受到。

就像瓷片刺入手指,被冰涼的水一凍,不覺得疼,直到殷紅染了肌膚,直到深入骨髓的隱隱作痛,才明白生活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很疼。

“是啊,這多可怕,每一天醒來的時候,分不清哪裏才是遊戲,哪裏才是現實,不知道是在扮演著誰,還是那個誰已經變成自己。”

尋歡的話,緊密扣著我的心聲,纏繞耳邊。

“伯父,您看過‘盜夢空間’麼?”

“聽說要改編成遊戲,我有幸去內測試玩。”

“我經常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哪裏,阿斬就是我那個陀螺。她讓我有了真實感。”

水聲嘩啦啦,掩不住他的話。

他說,伯父,我會好好珍惜她,能把她交給我麼?

40、情人節

我做夢也想不到艾尋歡會以這樣的方式求婚。

我做夢也想不到老爸會以這樣的方式回答:

“你打贏了我,我就把阿斬嫁給你。”

我腦海中浮現出艾尋歡那結實的六塊腹肌,又浮現出老爸那一肚子贅肉,顧不得自己這是偷聽狀態,揮舞著盤子殘骸就從廚房衝了出來——

“願聞其詳。”艾尋歡話音剛落,就被我嚇了一跳,“阿斬?你弄傷了手?”

“我反對!”我就差沒把那半截盤子當凶器逼迫在艾尋歡脖子處了,“我反對你們決鬥!雖然我老爸他做過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對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他始終是我的老爸,哪有女婿打嶽父的?!你父母雙亡了,我就剩下一個爸,真的掛了,誰出席婚禮?”

艾尋歡剛開始還眯眯著眼聽著,尤其當我說到“女婿打嶽父”的時候,不懷好意地抖了抖肩膀,可當我一股腦說完的時候,他卻彈著我的腦殼,說,“什麼叫父母雙亡?我父親還好好的,雖然身體不太硬朗。”

……對哦,我差點忘了,他名義上的老爸是艾家老爺。

我吐了吐舌頭,好在老爸風輕雲淡地哼著小曲,就像沒聽到這個漏洞似的。

以老爸的聰明智慧和花花腸子,居然會放過這樣的蛛絲馬跡?

沒容得我多想,老爸一瞟我,搖了搖頭,“女婿……打……嶽父,叫的很親熱。女大不中留啊,自己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