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留下來,守住那個石頭人,好歹那也是我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要到手的。”丁乙看了一眼石磊,指著屋內方向說道,“我一個人去一趟太空港查看情況,不管異族殘軍有沒有襲擊那裏,我也不會出手協助,隻是觀察情況後就返回。就像伯明翰少校說的那樣,我們為這裏的殖民者做的夠多了,我們本就不欠他們什麼。”
“雖然……”丁乙又看了看屋外某個方向,“在見到那裏麵的一切後,我們的心始終無法真正的平靜下來,哪怕是特遣隊這些終日刀口舔血的人也是一樣,大家都隻是用理智在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情緒而已,但我們也都知道,這些資料的重要性超過整個殖民地的人類,保住這些資料,才能在今後保住更多的人命。所以大家內心其實都很矛盾。”
“你不是軍人,又是內環世界出身,可能不太了解邊境軍人的想法。”石磊知道丁乙說的所謂看到那裏麵的一切是什麼,他說道,“他們可能會因為看到那樣的景象後,會因為人類的情感而對異族產生一時的憤怒,但時間一長,冷靜也好,麻木也罷,卻終究會習慣接受這一切。另外,如果尤魯爾是親聯邦的殖民地,這個感覺的持續時間可能會長一些,但尤魯爾是一個企圖獨立的殖民地,邊境軍人對他們始終生不起多少親近感,所以也就別指望軍人會對本地殖民者有多少同情心了,那些稀少的同情心也隻是因為大家都是人類才產生的,並不是因為他們是聯邦公民,所以想要特遣隊的人用生命去保護這些殖民者,不太可能。在邊境,人命很值錢,又很不值錢。”
丁乙也明白石磊這話裏的意思,星際時代都還有人口買賣,光輝帝國也時常會跑到聯邦境內劫掠人口,人類就像是商品一樣,人的生命自然有自身的價格,但戰爭爆發時,交戰雙方又從不顧忌殖民地上的平民生命安全,隻要有機會,就會對對方殖民地星球展開軌道轟炸,滅絕上的所有生命,所以人的生命又如此低賤。
喬伊·施耐德博士也常對丁乙說,這個時代,人類看待同類的生命,可能是最淡漠的一個時代。
丁乙自認三觀還算正常,哪怕性格受到身體變化的影響而更加激進和好鬥,但他自認為他對於平民生命的看法,應該和當初一樣,沒有太多變化才對,但是今天,他發現自己的想法並不對,對於這個時代的平民傷亡,甚至被異族如此殘殺,他心中所產生的怒意,卻很快消失,理智一直存在他的腦海,他不會因為那一股憤怒就衝出去和異族血戰拚命,而是會去策劃那些沒有下限的戰術來大量消滅異族,哪怕計劃會導致己方人員也出現大量傷亡也一樣。
他覺得自己有時候會變成機器一樣的東西,沒有正常感情,沒有情緒波動,一切思維方式就隻是如何殺死目標,這個變化讓他震驚,如果不是看過自己的身體檢查報告,穿戴動力服時也有實時監控身體狀態,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誰給改造成機器人了。
雖然他也曾恐懼過自己變成那樣沒有感情的東西,但隨後他就發現,隻有真正進入到戰鬥廝殺中時,他才會進入這種所謂“心若冰清,天塌不驚”的狀態,平日裏卻不會如此,也這才多少鬆了口氣,他就怕自己變成一個隻知道殺戮的機器——盡管這個狀態也並不怎麼令人安心就是了。
“放心,我隻是去看一眼就回。”知道石磊是在擔心自己名義上是去觀察殖民者們的情況,實際上卻是去救援那些人,丁乙隻是笑笑,他知道自己的情況,可能到太空港那裏後,看到真有異族襲擊殖民者,他可能會頭腦一熱衝上去與異族軍隊作戰,但當他進入戰鬥狀態後,卻又可能會因為強行進入理智狀態判斷自己強行參與戰鬥並不利於今後的活動而退出戰鬥。
所以,石磊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因為丁乙自己也控製不了這種情況。
這種情況,丁乙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對自己能隨時保持某種理智狀態而感到高興,還是對自己連情緒控製都不是自己地而感到悲哀。
“你怎麼過去?”既然丁乙說隻是過去看一眼情況,石磊也沒有勸說什麼,直接說起正事來,“定居點周圍原本就是平原,‘雷霆號’摧毀導彈陣列的時候,衝擊波順便也將城市周邊地形又平整了一遍,所以那個地方現在沒有任何遮掩物,你不管是搭乘載具還是跳躍前進,都會很顯眼,尤其是現在到處都可能遊離異族人的情況下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