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禦書房

皇帝伏於書案後,正聽著下麵官員滔滔不絕地講著大宛進獻的汗血寶馬是多麼神駿,不禁龍顏大悅,揮筆題了一闕詞,小心吹著墨跡,邊吩咐一旁侍立的太監拿去製成樂曲傳唱。卻在這時,台下滿臉滄桑的寧將軍跪地啟道:“陛下,萬萬不可。”

皇帝的興致被人當頭澆了一盆涼水,不悅道:“為何?”

“臣聞,古之大帝製樂,或祀於太廟,或為百姓疾苦,方是為帝之道。今陛下因一己之喜製樂,傳於百姓,見於青史,實不是明君之為。”

“一派胡言。皇上,寧將軍這是誹謗君王,其罪當誅九族。“有一位老臣滿臉怒容,痛斥道。

燕帝低頭看了看手中之詩,凝眉似是思索,方將紙遞於近侍:“燒了吧。寧卿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就不怕朕治了你的罪?”

寧將軍仍將臉埋於地,“正因為陛下是明君,臣才鬥膽進諫,若遇著昏君,臣便不說了。”

“哦?為何不說了?”皇帝饒有興致地問道。

“因為臣說了無用。”

“哈哈。”皇帝爽朗的笑聲在書房回蕩,轉頭看向那位痛斥寧將軍的老臣,“陸卿,你今天有點小題大作了,念在你也是一片忠君之份上,小德子,傳旨下去,將赤隱馬賜給陸卿。”

“謝陛下。”陸尚書覷見皇帝臉色,很識趣地沒有再堅持治寧將軍的大不敬之罪。

風停日住,杏塢桃溪,雲樓上倚晴空,水閣下臨清泉,橫塘曲岸,露摘月虹橋。朱檻雕欄,疊生怪石。在那橋傍亭上,一人豐姿俊雅,臨風而立,遠遠地見一人牽著一匹赤紅的馬當園穿過。

“哎,等等。”邊召喚邊急步行去。

那牽馬的小廝聽得喊聲,認出是公子聲音,忙回身勒馬,停在原地。

不一時,那男子已至馬前,“這馬兒從何處得來?”

“回公子,是皇上賞給老爺的,命小子牽至馬廄。”

陸公子轉頭看了看馬,上前摸了摸那柔順的馬毛,誰知,馬兒性烈,竟向前撅了撅蹄子,倒嚇了人一跳。

“公子,這馬還未馴服。小的們也隻敢攬繩牽著。老爺吩咐了,若公子得空了,可試著親自馴服此馬。”

“嗯,你去吧。”陸喜嗔又看了一眼這馬,端的是漂亮。突然想起遠兒愛馬。他叫來小廝備馬去寧府。

寧府上下靜悄悄的,陸喜嗔在前,小廝在後,將禮品送至禮房,陸喜嗔直接來到將軍夫人門外,因夫人仍在昏睡,不敢相擾,隻低低地問了個安。尋一個丫頭問過才知寧秀遠出門上香去了。也替她著了一回憂。卻也無法,隻得回去。卻不知為何右眼皮老跳,晚上睡也不安生。突然聽到小廝的低喚:“公子,公子,不好了。”

陸喜嗔猛地坐起來,那小廝接著說道:“是寧小姐身邊的秀禾,她說,她說”

“說什麼,快說,別吞吞吐吐的。”陸喜嗔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寧小姐去了慈安寺後山,現在還沒回來,不敢回去稟告寧將軍,來找您了。”

“什麼,後山?快,備馬,我要出城。”

“可是,城門都下鑰了呀。”

“先去衙門。”

陸喜嗔急急地回了衙門拿了令牌,點了幾個親近手下,一行風風火火地朝慈安寺趕去。

風涼浸骨,細細的哭泣聲不絕於耳。寧秀遠晃了晃腦袋,微微撐開眼皮,四處昏暗,一團一團的黑影瑟瑟發抖。慢慢適應了光線,才發現那黑影是一個個姑娘相抱而坐,不時有人抹眼淚,卻無人敢說話。門外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來:“你眼睛是瞎的嗎?那麼一個少年你們弄了來做什麼?我們的人呢?”

“老大,要不,我們再回去蹲守著?”

“守個屁!這麼久了,那個姑娘隻要不是傻的,早跑了。”

“那怎麼辦?”

“老大,老大……”忽有一聲急切的呼喚傳來打斷了那幾人的聒噪,然後是一陣靜謐。

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三三兩兩的姑娘抱頭縮在角落,嚇得身體篩糠般抖動,卻不敢則聲。惟寧秀遠仍是裝作未醒來,微微眯一條眼縫注視著整個動靜。

“這個,帶過來。”帶頭的一臉絡腮胡子的男子粗聲叫道。後麵出來一人,上前毫不憐惜地拉起那個女子就往外拖。任其苦苦哀求也不動眉頭分毫。有人想上前去拉,絡腮胡子一眼瞪過去,登時就被嚇得好似魂不附體,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