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寧秀遠走著走著,氣已消了大半,想到自己之前說話過分了些,本想轉身回去再解說兩句,又覺羞愧拉不下臉,還是繼續朝前走去。走著走著,卻見那少年正坐在花園的一個石椅子上,呆呆地望著滿園春景。

雖是春日,到底不是正午,風還未能暖人身骨。寧秀遠皺了皺眉,快步上前:“你毒剛解,怎的來這兒了。吹了風怎麼辦?”

少年聞得聲響,抬起頭,看了看上前而來的寧秀遠,別過了頭。

“哎。我跟你說話呢,你怎的不理人?”寧秀遠轉到那少年麵前。

“不冷。”略顯沙啞的嗓音還帶了些微的稚嫩。

“不是說冷不冷,是吹了風不好。”秀遠挫敗地接到。她又轉到另一邊,坐在另一個石椅上,“哎?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少年轉過臉,一臉迷茫地說道。

“不知道?那,你家在哪?”寧秀遠鍥而不舍。

“不知道,不記得了。”

“那你記得什麼?”

“我一個人騎著馬,碰到一夥人,想搶我的馬,我就跟他們打起來了,然後就被他們抓起來了。”少年低著頭慢慢說道。

“那你不是騎著自己的馬麼?”

“他們不敢騎,會摔下去。”少年揚起臉,一臉單純的笑。

寧秀遠抿抿嘴,似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將臉撇向一邊,“那,那我也搶了你的馬。”邊偷偷將眼瞥向少年。

“你不是後來也摔下來了。”少年仍是燦爛地笑。

“你,你……”寧秀遠漲紅了臉,想起當時將少年推下馬,馬兒倒是跑得快,一騎絕塵,卻是將自己摔了下來,虧得少年趕到,召回了馬帶她出了山。

“我怎麼了?”少年揚起臉一臉無辜不解地看向寧秀遠。

“沒什麼。”寧秀遠摸了摸臉。“你騎術那麼高明,怎麼不跑啊?”

“有飯吃。”少年悶悶地答道。

“你不會出去幹活掙飯吃啊。瞧瞧你被打的。”寧秀遠忽然就生氣了,捋起少年的袖子,指著上麵縱橫交錯的鞭痕。

“不讓幹活。”少年的聲音夾帶著委屈。

寧秀遠放下少年的胳膊,點了點頭。原來,大燕國由於地處中央,四邊有四圍虎視眈眈,一直對人口管理甚為嚴格。那些商家碼頭等地招工隻敢收用有戶籍證明或者正規途徑倒賣的奴隸。雖然近二十年由於寧將軍的驍勇善戰,威懾四國,這項製度也未被放鬆。

寧秀遠看看天色不早,吩咐丫頭將飯擺在石桌上,讓他們在此處吃了。少年抓起一個雞腿,就跳將開去,邊吃邊四處張望。寧秀遠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沒人搶你的。”

“是啊,孩子,坐過來吃。”寧嬤嬤也笑眯眯地給少年盛了碗湯,向他招手,少年這才慢慢挪過來,坐在石凳上,低頭狼吞虎咽起來。

酒樓二樓上,寧明遠坐於靠窗的位置上,哼著小曲,自斟自飲,好不自在。這時,有五人一前一後上了樓梯,領頭的人一眼看見靠窗而坐的青年,眼睛一亮,快走幾步,上前打招呼:“寧兄,真巧。”

寧明遠抬眼望去,忙站起來,行了一禮,五人跳了開去,老大扶著寧明遠,口中道:“寧兄何以行如此大禮,哥幾個可受不起。”

“如何受不起,還未謝過老兄的贈藥之情。”

“哈哈,謝什麼,俺們粗人不懂你們文人那一套,隻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藥擱我們手上也是白擱,不如送人救人。怎麼樣了?”五個頭刷的望將過來。

寧明遠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拱手道:“蒙大哥記掛,家母身體好多了。”

“家母!”幾人的嘴巴張的有雞蛋大。

寧明遠一看不對,忙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唉,有苦說不出。“呃,咳咳,沒,沒問題。兄弟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先告辭了。”

“大哥慢走。”寧明遠忽覺脖子後涼颼颼的,摸了摸後頸,看那幾人推推搡搡出了樓,搖了搖頭。

“大哥,怎麼辦?他竟然沒給主子!”“都是你,老二,隻顧著吹噓這藥有多神奇,專救瀕死之人,就急哄哄將藥給他,也不說清楚。”“我哪知道他家老母親也病了。”“這可怎麼辦?”“十日已過去了,我說得尋他探探情況,三哥你非說保準穩妥。”“可是……”“可是什麼?”老二一掌拍在小五頭上。小五淚眼汪汪地說:“我一直躲在寧府附近,沒見有什麼異動啊?”“是啊,大哥,剛剛應該問問情況的。大哥,你怎麼急急就告辭了。”“一急給忘了。”“走,再回去問問,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幾人又回到酒樓上,卻是人已離開。老二抓住一個酒保,才知向東離開有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