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譴責。

然而皇帝麵對妃子們的圍剿,卻一點兒也不慌張,不僅不慌張,還不生氣,隻是一臉無辜地說道:“你們這是從何說起啊,誰說朕作假了?有證據嗎?”

皇帝這張純良的臉在此時無異於火上澆油,因為諸妃都敢發誓說能聽到他心裏的壞笑聲。不過就在大家正待掀起另一輪聲討時,卻有人出來打圓場了。

“哎呀呀,都是白紙黑字選出來的結果,我們再計較又有什麼用呢?”說話的是淑妃。她的及時出場得到了皇帝讚許的目光,卻換來了同胞們的白眼,因為她沒有孩子,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痛。淑妃卻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眼色,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皇上,這次的公主評選臣妾們都覺得很成功、很圓滿,所以您不如趁熱打鐵再舉辦一次評選吧!”

“什麼評選?”皇帝沒想到淑妃還有這一茬兒。

“皇上再辦一次‘最佳後妃’的選舉如何?”裕妃立刻跟上一句,順便還環視了一番身後的前輩們。大家接收到了裕妃的眼神,立馬心領神會,一瞬間就由剛才還很公憤的表情,換上了和藹、親切、溫柔等所有可用褒義來形容的神情,央求道:“就是就是,公主的這次臣妾們就不計較了,皇上再辦一場吧!”

皇帝麵對著諸妃們逼近自己的臉部大特寫,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差一點兒被口水嗆著,心中呐喊道:不是吧!

“母後,您為什麼要讓父皇弄出那麼多獎項啊?”九歲的大公主貞風趴在皇後的身邊詢問著。皇後對長女的早期教育很重視,所以有些事並沒有避著她,也因此讓她對母親隻給自己預定了一個“最佳氣質獎”很不滿意。

“傻丫頭,你隻要記得,你是皇家的嫡長女就行了,其他的,隻是讓你父皇做下姿態擺平其他人而已。”

“可是,我看父皇好像也沒擺平嘛……”大公主結合到目前正吵得沸沸揚揚的“最佳後妃”問題繼續疑惑道。

“這個……母後也始料未及啊,你的那些母妃們還真是精力旺盛呢!”皇後無比惋惜地說了一句,大有一種沒能替皇帝分憂解難的慚愧感。但其實,皇後並非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這樣演變。

在這個不講究DNA和遺傳學的年代,來自於同一個父親的孩子為什麼會不一樣?人們當然會認為是母親這方麵的原因,所以諸妃所執著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哪個公主最好看的問題!但是皇後為什麼沒把這層意思借太後的口告訴皇帝,這個……應該隻有她自己清楚了……

活該!誰叫你說恭妃的女兒最漂亮!誰叫你說恭妃最漂亮!皇後一麵輕輕地拍著女兒的頭,一邊在心中自言自語道。

皇宮這檔事兒 第三部分 皇宮這檔事兒19.北行漫記之一(1)

“皇上,要再加點兒冰嗎?”惠妃抱著個冰桶走進了船艙,她是寧願皇帝不要回答她的,這樣她就能盡量長時間地把這桶冰抱在懷裏了。

若是別的話題,皇帝肯定懶得開口,可是涉及這種祛暑降溫的話題,皇帝終於勞駕了他的一根手指頭,往腳邊放著的半冰半水的漆桶裏指了指,惠妃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倒了半桶冰進去。

“父皇、父皇!你快來看看啊!看看我的肩膀!”這邊才因冰塊降了點兒人類察覺不到的溫度感到點兒心理安慰,那邊二公主的一聲嬌啼又迅速地讓煩躁的感覺上升了。皇帝青筋直跳地扯開覆在臉上的涼綢巾,有氣無力地問道:“又怎麼啦?”

“你看啊,我的肩膀上怎麼全脫皮啦!這要是留疤的話該怎麼辦啊?”二公主哭兮兮地跑進船艙來訴苦。她們姐妹倆都受恭妃影響,把外貌保養看得比命還重要。

“早叫你們大白天不要到甲板上去玩,你這不是找曬嘛!還有誰在外邊?叫她們通通回屋去!”

天一熱人就容易脾氣暴躁,皇帝也沒能逃脫大自然的影響。二公主本來還想到皇帝這兒找點兒安慰,沒想到反惹來了一頓訓,漂亮的眼睛立刻變得溼潤起來,已經有淚水在裏麵打著轉兒了。最後還是惠妃出來緩和氣氛,一邊把二公主哄回房去,一邊召禦醫前去上藥。

當房間裏逐漸恢複安靜以後,皇帝又把那塊已經被體溫蒸得半熱的綢巾蓋在了臉上。透過那上麵半透明的花紋,可以望見窗外的景致,可惜外麵似乎除了白亮的刺眼光線外就什麼都看不見了。此時的皇帝,心中隻湧動著一個感歎:自作孽,不可活!

遙想往日這個時候,皇帝雖然也在受熱,但待在家裏,一切應用的東西都在手邊,偶有涼風吹過,借著樹蔭還能感到一絲清爽。哪像現在:仲夏的江麵上,反射、衍射、折射到處亂竄,他們活脫脫就是一船烤魚!

想到這裏,皇帝就又不免要怪起他那個倒黴的患了熱傷風的親戚。誰叫他好了以後要在自己麵前詛咒京師的壞氣候,誰叫他詛咒完京師的壞天氣後還神往了一番家鄉的天高氣爽。要不是這麼個事情,皇帝怎會想起遠離養尊處優的皇宮,去自找顛沛流離之苦呢?而且因為今年的夏季又來得特別早特別囂張,皇帝被這麼一忽悠,就真的製定出了個巡狩北都的餿計劃。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皇帝默默地念叨著。事已至此,除了期待那位太原人氏的親戚對他老家的記憶夠真實可靠之外,似乎就沒有其他的盼頭了。唉……為了美好的明天,扛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