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段(2 / 3)

宸隨雲的聲音仍舊那麼淡:“我找你,隻不過想逼出南宮放所有的潛力,現在,你已經沒用了。”

他緩步向外走去,如雪的上衣已完全散開,唯有那頭檀香獸伏在他赤摞的肩頭。

他的長發依舊飄飛,他的笑容依舊殘存著方才的溫暖,但荀如意赫然發現,她已再無法抱住他!

她就仿佛被遺棄的被衾,隻能抱住空無的黑暗。

荀如意一瞬間明白,這個男人絕不會為她妒忌,她也瞬間明白,能有一個人為自己妒忌,是多麼幸福的事。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宸隨雲筆直走出去,他走向的,正是任孤鴻與清溪老人的精舍!

殺氣盤旋,仿佛連月色都暗了下來!

波波兩聲輕響,清泉、石火兩所精舍的房門仿佛不勝這無邊的殺氣,同時炸開。一陣群鳥清囀之聲傳來,就見十數隻形狀各異的珍禽飛騰棲息,簇擁著一個人,坐在清泉精舍正中的藤床上。此人相貌極為古雅,身上衣服整整齊齊的,穿得一絲不苟,指甲尖長,每一根都經過了精心修剪,絕無半分瑕疵。

他眼睛微眯,兩點精光卻如寒星般,盯在宸隨雲身上。石火精舍中滿是水,淙淙流動著,水中間赤足站了一人,卻是不冠不襪,身上簡簡單單地披了一件烏糟的衣服,頭發亂蓬蓬的。他的臉上本滿是笑容,但在宸隨雲殺氣淩逼之下,笑容一絲絲凝結起來。

三人身上都勃發出一股無形的殺氣,淩空交擊在一起。這兩座精舍哪裏抵得起如此大力衝撞?發出一陣喑啞之聲,搖搖欲墜。但宸隨雲毫不停留,每踏近七步,這殺氣相抵之力便陡增一倍,待到他跨近房門一丈餘遠處時,任孤鴻與清溪老人已有些支撐不住,或古樸或散漫的臉上,都起了一層汗珠,宸隨雲臉上淡淡的笑容卻絲毫不變,他似乎感受到了兩人的局促,緩緩停住了腳步。

任孤鴻與清溪齊齊一震,但他們的身形卻全然不動,就連那冷邃漠然的目光也沒有半點改變。宸隨雲的笑容溫和了一些,不再去逼迫此二人,隻是他身周的那團銀光,宛如無形之劍,無儔之山,壓在兩人心頭。

終於,清溪老人忍不住道:“小兄弟,你將我們兩人困在此處,不說讓我們幹什麼,也不放我們走,究竟是為了什麼?”

宸隨雲淡淡笑道:“聽說任孤鴻的飛鴻十八斬輕捷靈迅,宛如飛仙一劍,但稍覺沉猛不足,而清溪老人的洪崖十三拍大開大闔,雄奇清峻,然頗傷柔韌差許。兩人聯手之後,強弱相補,優劣互判,就再無半點破綻,成為天下獨步的絕技,無人能破,在下隻是想見識一下而已。”

清溪老人沉默著,他既然知道飛鴻斬與洪崖拍聯手的威力,居然還要挑戰,其實力之強,當真絕不容小覷。何況以他方才表現出的殺氣,確實可以擊敗兩人中的任意一個。但這樣的拚鬥有意義麼?兩位高手聯手,勝了他又如何?而一旦敗了,兩人這麼多年累積下的盛名,隻怕就此化為流水。清溪老人想到此間,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們的成名武學,想必知道飛鴻十八斬以鳥語靈氣為劍,而無花鳥不可語,在此僻地,又焉能施展出來?”

宸隨雲道:“有花。”

他的話音仿佛是一串魔咒,方才出口,立即揚起了一陣紛拂的輕風,馥鬱的香氣立即充滿了整個茶庵寺。各種各樣的花朵花瓣隨風飄來,宛如佛陀說法,天雨曼荼羅。

那些花朵尚帶著露水清芬,宛如被輕風從枝頭剛吹下來,正嫋娜地飄蕩在怡蕩的春風中。任孤鴻身周群鳥立即歡躍起來,紛紛飛舞,從漫空的花房中吸取最鮮沃的露水,一麵展露濃彩豔輝的羽色,高興之極。任孤鴻知道他所豢之鳥都跟他一樣的習性,非最幹淨的露水不飲。卻料想不到宸隨雲竟然有這麼大的本領,片刻之間彙聚如此眾多的鮮花。他默然不語,緩緩站了起來。他的手中托著一柄形製奇古的長劍,就跟他這個人一樣,不露鋒芒,深藏己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