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小瞧我了吧?”陳宜飛刻意怪聲怪氣地說,“我可是雜工。雜工就是什麼都會做。這點事情還能難倒我?”
“哈哈。”蕭朗笑得有些僵硬,“真有你的。”
陳宜飛知道自己的玩笑失敗了,從蕭朗僵硬的語氣裏察覺,一時半會他還提不太起精神。
“你什麼時候能出院啊?工地上的那些人都在說你。”陳宜飛轉移話題地問。
“護士說,還有一個半星期吧。”蕭朗回道,“給你添麻煩了。”
蕭朗本不是這樣謙遜的人,陳宜飛也知道,然而這幾天的蕭朗對他一直一副過意不去的樣子。
因為蕭朗全看在眼裏:陳宜飛在他的身邊,為他換藥,扶他上廁所。白天在工地累得都要趴下,晚上還要照顧自己。蕭朗覺得很難為了這個年輕人。然而現在自己卻也做不了什麼,工程期時間緊,他隻有擔心的份,沒法到工地幫忙。這種無力感讓他產生一些愧疚和自責的想法。
“別這麼客氣。”陳宜飛總是會笑著說,有時候還會陪他聊天。
包紮完後,陳宜飛小心放下了他的手臂,“好了。”
此時的蕭朗正遠眺著窗外,看得出神,目光彙聚在一點,似乎沒有聽到陳宜飛的聲音。
陳宜飛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的對麵大樓後亮出的光點。
“那是……?”陳宜飛疑惑地問。
“好像是在放煙花…”
“嗯?!煙花…”陳宜飛再定睛一看,確實如此。對麵大樓後麵隱約散開一些煙花的光點。
“好久沒有看到煙花了。”
“是啊。”陳宜飛應聲道。
蕭朗感歎道:“以前在鄉下偶爾看到一次放煙花,挺稀奇、可興奮了。後來進了城,本以為能看到更大更好看的煙火。不過這大城市裏,高樓林立,都被遮著,還沒親眼看到過一次漂亮的煙花。”
“可以去看煙火大會啊?”
“工作太忙了,哪有那個閑暇…”蕭朗遺憾地說,“城市啊高樓也有不好的地方啊…”
陳宜飛看了看他,他很少看到蕭朗說這樣消極的話,記得在公園還是那樣自滿驕傲,是不是前天發生的事情,讓他情緒變得低落。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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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蟬聲仿佛就在耳邊響起,工地上所有人忙忙碌碌。
阿坑拿著鏟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陳宜飛道:“這兩天朗頭的情況怎樣?”
“恢複得挺快的。很快就能出院了吧。”
“這就好,說實在的,這幾天沒有朗頭在,有點撐不過來啊。”
“嗯。”陳宜飛點頭認可,他也是這幾天,才認識到包工頭的重要。缺了蕭朗的工地現場——工人不帶沒有什麼幹勁,幹的事情也像一盤散沙。他一直以為包工頭隻是對人指指點點,而現在才了解到蕭朗對這裏的每個人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話說宜飛啊,剛才有個高中生來這裏找你,你知道麼?”
“嗯?我怎麼沒看見?他長什麼樣子?”
“比你矮半個頭,短頭發,戴副眼鏡。我告訴他你不在,他說下午再來。”
陳宜飛心裏有點數:難道是他?可是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裏。他並不確定。
陳宜飛一時顧不上這些。直到中午時分,他聽到了更壞的消息。
女監工的小楊似乎在跟老張說些什麼,老張頓時變了臉色,揚聲問:“你說真的?”
“嗯,沒錯。大概一周以後吧。”
“怎麼會這樣,這件事跟朗頭說過了?”老張臉色變得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