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然。”文靖滿口應道,但一轉念,躊躇道:“不過,不會又要先練什麼馬步,舉什麼石鎖吧?”
公羊羽搖頭道:“修煉氣力,乃是下乘的功夫,我這是上乘的武功,首重悟性,沒有悟性,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夠入門,若悟性夠了,一個晚上就夠了。”
“有這麼便宜的武功?”文靖眉開眼笑,心想:“隻要不舉石鎖、站馬步就好。”
公羊羽微微一笑,便以地上那四十五枚石子,演化“三三步”的奧妙,這路步法以九宮圖的變化而變化,有些變化文靖以前也聽玄音道人說過,在書上也看過,卻沒有想到如何用在武功上麵,但其中更多的變化,卻是公羊羽獨出機杼,超越前人之作,文靖端地聞所未聞。不過他生來最愛鑽研這種繁複的學問,越是深奧,他越是喜歡,而且聰明穎悟,倍於常人。
公羊羽講了兩遍,見他一點就透,心中也有些訝異,當下也不再多說,讓他獨自練習,自個兒打開酒葫蘆,坐在溪邊觀看。
文靖第一次練這種用腦子比用氣力多的功夫,新奇萬分,推敲其中變化,端地如飲醇酒,越飲越覺滋味無窮。一時間渾然忘我,在河邊飛奔不止。他越走越快,突然間,一個趔趄,摔了個野狗搶屎,爬起來搔頭道:“難道這一步錯了。”說罷,他又走了一遍,甚為順暢,但步子一快,又一跤摔倒。
“哪裏錯了?”他揉著腦門沉∫
“一百年?”文靖苦著臉道:“我隻有去西天佛祖那裏練了。”
公羊羽哈哈大笑道:“你何必如此垂頭喪氣,我在你這個年紀,手無縛雞之力,還不如你呢!”
文靖雙眼一亮,接著便露出疑惑的神氣,望著公羊羽。
“其實,不論如何變化,都基於這九宮圖。”公羊羽道:“不過,我既然和那丫頭立下一夜之約,也沒功夫教你太多,何況,僅僅靠這步法還不能勝她。”
他踱了兩步,緩緩道:“若論淩厲,‘黑水一怪’的功夫,隻怕天下無人能當,所以唯有批亢搗虛,才足以抗頡,‘三三步’隻是“批亢”,若要‘搗虛’,非得三才掌不可。”他頓了頓道:“時辰不多,我傳你三招掌法。”
“我不要練。”文靖悻悻地道:“練拳腳最累人了。”
“那可由不得你了。”公羊羽道:“那丫頭萬萬不會放過你,你若要活命,非得練這掌法不可。”
“打不過可以逃呀。”文靖想法天真。
“逃?這‘三三步’隻能原地打轉,她看著你轉,也能累死你呢。”公羊羽唬他。
文靖頓被唬住:“這倒讓人頭痛。”轉念一想,忖道:“反正再苦再累,也隻得三招。”想到這兒,便一口答應。
公羊羽將掌法打了一遍,文靖看來,也不算十分稀奇,依樣畫葫蘆,懶洋洋練了一通,也會了七八成。“這種掌法,就是三十招,我也學會了呢。”他想法十分囂張。
公羊羽看出他的心思,便道:“如果說‘三三步‘是一張弓,這‘三才掌’就是三支箭,‘三才歸元掌’最難的不是做這弓和箭,而是如何把這三支箭射出去。”
“原來還沒完麼?”文靖有些摸不著頭腦。
公羊羽道:“‘三三步’雖然難,但隻要你有些小聰明,也不難學會,但我這心法,卻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三才歸元掌’處處離不開一個‘三’字,心法也分為三重,‘無妄識’與‘太虛識’太玄乎,以你的資質,今晚學會‘鏡心識’,大概就不錯了。”
文靖聽得一頭霧水。
“其實,說來說去,一言蔽之,這路掌法關鍵就在洞察敵手的心意上。”公羊羽道:“若是你能先行一步,看出對方的心意,你說會如何?”
“我就能先行逃命了。”文靖想也不想,隨口答道。
“隻知道逃。”公羊羽怒道:“你既然知道他的心意,難道不會趁機反擊麼?”
“反擊?”文靖仿佛聽到天底下最離奇的言語,指著鼻尖說:“你是說,要我跟那個女子動手?”
“不動手怎麼勝她?”公羊羽皺眉。
“我和她打,隻有死路一條。”文靖看公羊羽神色不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改口道:“但我怎麼能猜出對手的心意呢?”
公羊羽道:“這就是你與眾不同的地方,你可知伯牙子期的事情麼?”
“知道。”文靖又興致勃勃地道:“伯牙善奏,鍾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心想著高山,鍾子期就說:‘巍巍乎泰山。’伯牙心裏想著流水,鍾子期就說:‘浩浩乎江河。’於是伯牙將鍾子期引為之音,後者死後,伯牙終身不再鼓琴。”
“是呀。”公羊羽道:“某些人天生就有一種洞悉人心的奇能,有人能從琴聲中品出鼓琴者的心意,有人能一眼從字畫中看出作者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