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安定定看著她,良久,才伸手摸了摸她額前的碎發:“想好了?”
夏禾把自己埋進了沙發裏,點點頭。
到今時今日,她才明白顧少司究竟在計較些什麼。
他是害怕自己成為另一個李維安。
雖然明白得有些晚,可是很多事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明晰過。喜歡顧少司,所以會因為他的離開難過;喜歡顧少司,所以就算丟臉也努力著去挽回;喜歡顧少司……喜歡他,所以漂洋過海,穿越森林,放棄了小矮人與蘋果,一刀一刀斬破荊棘叢,隻因為這世上雖然有很多很美好的事物,然而遇上的隻有顧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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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安走後,夏禾把所有的照片一張一張收納成集,陶可的,沈星的,衛碧的,薑子燃的,顧少司的……很久很久以來的很多事情在這些天開始漸漸明晰。她把它們整理歸檔,衝印出了最漂亮的集子。其實李維安說錯了,如此浩大的工程已經快接近尾聲了,又怎麼會枯萎?她現在可是幹勁十足得幾乎要掀開了房頂了。隻不過當她完成這一切的時候,回國的計劃已經被提上了議程。
陶可的集子倒簡單,一個電話,她就開開心心派助理來取了;
衛碧的送到了陸箏那兒;
薑子燃的送給了他本人;
沈星的留在公寓;
顧少司的……她收拾好了心情,去了zachary的片場,把它親自交到了他的手上。顧少司倒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冷嘲熱諷。他的眼神落在集子上,像是要把它戳出一個窟窿來時的,好久都沒有抬起頭來。
也對,不論是誰在這種場合收到這樣的東西,都會覺得是困擾吧?
夏禾窘迫撓頭:“你不用太困擾。我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本的,不單單是你。”她道,“我沒有別的意◤
“有風險。”顧少司淡道,“但未來半月都不會再有雪。”
“古代的,為什麼會有火藥?”不是說五代十國的曆史麼?怎麼會用上炸藥?
“唐哀帝時就有了火藥攻城的記載。”
“哦,那為什麼不用後期?”其實現在的影視特效合成完全可以彌補了呀!
“大概是因為有些反應隻有身臨其境,身體才會有合適的反應吧。”
“……哦。”
夏禾悶悶地低頭,又找不到話題了。其實這也是一個無聊的問句,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zachary,他對現代化特效合成的畫麵和演員對著虛空的誇張表演向來嗤之以鼻,是西方導演中少見的實幹派。他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其實也並不讓人意外。
寂靜的尷尬蔓延生長著。
顧少司低著頭,似乎並不在意她是否有話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夏禾隻覺得快被尷尬溺死了,他才抬起頭來,朝她伸出了手。
他眼底一片清涼。
手裏是一個雪球。
這是讓她玩?
夏禾茫茫然伸手接過了那個意味不明的雪球,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雪球在她的手裏慢慢化了,她的手變得紅彤彤的,晶亮的水滴掛在指尖。
顧少司似乎心情頗好,微微眯起了眼。
那副模樣,居然有些戲謔。
難道他看見紙條了嗎?
夏禾的心撲通撲通跳,局促慌亂找話題:“這一場戲拍完,就結束了吧!我……陸大哥已經把離職證明打給我。我下周……”
下周就要回國了。
顧少司卻好像沒有什麼反應,他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因為這一聲“嗯”,夏禾又腦補了好多,直到顧少司又站起身來入列準備了也才恍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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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t》最後一場是戰場戲。片場的雪已經可以保留了半月,沒有一個人踐踏過,長長的鐵軌從山腳邊緣鋪設。
皚皚白雪的山川峻嶺之中,顧少司扮演的將軍鐵騎銀甲,率領三千精兵,一路追趕逃竄撤退的敵軍深入雪原。白馬入山澗,馬蹄聲撕裂了寂靜的山嶺,忽然,空氣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哨響!
大局已定,君王卻堅持要追趕窮寇,飛鳥盡而良弓藏,天下定而將軍死!
將軍四下探望,卻發現整個山澗道路順暢得有些匪夷所思,忽然勒馬回頭朝將士嘶吼“後撤!”
這一場戲主要是現場采音,顧少司的聲音原本不大,這一聲嘶吼到最後帶了一點顫意,蒼涼得讓每個人心中一凜。幾乎是同時,山澗兩端響起馬蹄聲,刀光劍影伴隨著馬兒嘶鳴齊響,一時間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