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走過去,抱著他。

懷中的劉玉,依然喃喃自語:“為什麼我喜歡兵馬大元帥,就一定會企圖謀反?為什麼,我的愛,不能給他帶來幸福,卻隻能帶來君王的猜忌?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昭明已經把話跟我挑明,你要我怎麼辦,怎麼辦啊?”

李默不說話,隻緊緊抱著他。

他聽懂了。前朝太子,跟丞相交厚,又與兵馬大元帥相愛,昭明帝不能冒險。

也不知過了多久。

李默站麻了。

劉玉也漸漸不再說了,他抬頭,看著李默:“我知道你也喜歡白雲飛,你幫我照顧他吧?”

“說什麼呢?他喜歡的是你。”李默艱難開口。

“不,我跟他不能在一起。你很好,就幫我照顧他吧。”

李默苦笑,劉玉啊劉玉,你可知我已經幫你照顧了顧驪歌,如今還要再加個白雲飛,你所有的情債都給我麼?

“我……是男人。”這是李默唯一想到的拒絕方法,“我喜歡的是女人。”

“白雲飛是女人。”劉玉喃喃道。

“你喝多了。”

“不,白雲飛是女人。如假包換的女人。”劉玉的聲音很軟,軟得如心尖的溫柔,“她是世間最傳奇的女人,也是世間最美的女人。從我那日撞見她在月下洗澡,我就知道這輩子躲不掉她了。我愛她,很愛很愛。嗬嗬,我喜歡的從來就不是男人,而是一個最好的女人……”

李默僵立當場。

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甚至不知道怎麼去思考。

白雲飛,是……女人……

“她是這世間最好的女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劉玉漸漸睡著了。

“可是,我也是女人呀。”李默輕輕道。

可是,此時的劉玉,已經入睡,聽不到了。

17

17、錦瑟無端五十弦 ...

元帥府。

白雲飛還在後院踱步,時間卻已是三更,人們早已睡去,隻留萬籟俱寂。她不喜歡這樣的寂靜。因為特別寂靜的時候,她很容易回憶。

回憶的源頭,自己總在一遍遍打拳、紮馬步,練習著父親每天分配下來的各種武功,刀槍劍戟、拳掌指腿,似乎總也練不完。

下人們叫她——少帥。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男孩,跟昭明他們一樣。直到有一天,衣服上染上殷紅的血,她卻找不到傷口……

看著自己的身體,她慌了,跑去找母親。

母親哭了,緊緊把她摟在懷裏。

那一天,她知道:自己,是個女孩。

那天之後,她一麵像男孩一樣練武,一麵忍受著每月一次的尷尬與痛楚。

這個世上,總有些東西是沒得選擇。出生在白家,她無法選擇;母親生自己時難產導致不能再孕,她無法選擇;父親對母親情深至此,堅決不肯續弦,她亦無法選擇。一切,在她懂事前,便已成定局。她能做的,隻是扮演一個男子,見證著父母的一往情深,維持著白家開朝元帥的殊榮。

白雲飛撫摸著庭中的蘭花。

如果生命裏有過轉彎,就是遇到他吧——那個叫墨離的男子,啊不,女子。

那日,她巡視邊防,歸途遭遇刺客,刺客來勢洶洶,人數多到連她都頭皮發麻……南疆部落精銳盡出,不惜拚上所有死士,隻為取天朝兵馬大元帥的首級。她隨身帶的侍從全部戰死,獨自一人策馬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