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續弦,印象中從她八九歲開始,程獲的身體就像晴雨表,好一陣壞一陣,但是總歸是不好的,家裏的傭人說,是程獲當年帶著程淩雲去日本度假事遇上了百鬼夜遊中了邪,程淩雲回來發了幾個月的燒,程獲身體也變得不太好。

“有兩年的時間,我的記憶是不太準確的。”程淩雲對蕭聲聲說,”我記得小時候,我父親是非常疼愛我的,但是就是在我不太記得的那兩年之後,我父親就開始疏遠我了,後來我也問過我的保姆,保姆說,是因為我在日本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但是說真的,我自己都不太記得,我那時候竟然去過日本。”

鍾沁說:“二十年前,鬼車應該就在日本,他混在浪人群裏,戰敗後,肯定是回了日本。”

程淩雲不說話了,默默看向窗外。

蕭聲聲正在開車,也不能安慰程淩雲,隻有拚命從後視鏡裏給鍾沁使眼色,鍾沁沒看見,她給程淩雲說:“到時候麵對麵對峙,一切都知道了。”

車快到程家別墅的時候,下起了小雨,程淩雲從窗外,看到一輛大奔和自己的車擦身而過,連忙叫住蕭聲聲:“聲聲,攔住這輛車!”

“什麼?”

蕭聲聲隻聽到程淩雲叫她攔車,連忙打了轉向燈,向右轉去。

“那是我父親的車!”

那輛大奔速度很快,看起來像是在趕路,絲毫沒有發現,身後有車跟著它,程淩雲一邊指揮蕭聲聲,一邊給程獲撥了電話,帶電話接通了,程獲蒼老的聲音響起:“什麼事?”

“我有點事情想請您幫忙,您現在在家嗎?“

程獲咳了兩聲:”現在?“

“對,現在。”

”我有點事,要去一趟外地,過幾天回來再說吧。“

”可是是急事——“

”再急能急哪裏去?怎麼這麼大了,還是個急性子。”

“是關於小時候您帶我去日本的那件事——”鍾沁分明看到程淩雲的嘴邊,勾起一絲冷笑。

“向後看。”

雨中傳來兩聲急刹車,蕭聲聲直接對準了那輛大車的車位,油門一踩,轟了上去。

山鬼的尖叫聲響徹車廂:“沒錯,鬼車就在車裏!她在車裏!”

程淩雲拉開車門,也不顧外麵下著雨,下了車。

“嗬嗬——”

前麵的車門也被打開了,程獲,或者說是鬼車,發出兩聲不男不女的,尖細的笑聲。

“糊塗。”

“你車裏做的那三個人,什麼來曆?胡言亂語就糊弄了你,你也信?”

“我信我自己。”

“信你自己什麼?信你自己被司馬家的女人迷惑,被她下了茅符,還要為她去拚命?“

"這和你無關。”

“你就是昏了腦!”

鬼車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好像少女旖旎的夢境:“雲兒,是誰撫養你成人,誰教會你程家的術法,又是誰,把你從南北之爭你拉出來,把你捧上了總經理的寶座?你是不是都忘了?”

“我沒忘。”

程淩雲已經走到大奔的後座旁,車裏的人側對著他,身材佝僂,臉上的模樣被程淩雲的影子擋去了大半。

“所以,你要把所有忘記的事情也想起來,比如——”

鬼車緩緩的轉過頭來,他的臉上,鼻子在慢慢縮小,嘴角像被一根鉗子捏住了一般,從臉上平地而起,這鳥麵的臉看起來分外令人作嘔,程淩雲卻死死盯著她,一分一毫都不想錯過。

“比如,你父親是怎麼被我扔進水塘又叼出來,又是怎麼哀求我不要傷害她的女兒,最後又是怎樣,看著自己的皮肉一點一點從骨頭上麵剝離下來——哦,你父親辛辛苦苦讓你忘記,你還想讓他想起來,真是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