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後的呼喚,程淩雲知道不管自己的劍有沒有刺下去,鬼車終究是沒救了,那麼,他這一聲的訴求是什麼呢?
耳邊傳來蕭聲聲的驚呼聲,和此刻這一隅的寧靜相比,程淩雲突然覺得,自己的遲疑是對自己對朋友,一種莫大的諷刺。
程淩雲冷笑一聲,劍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你不是我父親,不要和我談親情。”
一道滾燙的熱血濺上了程淩雲的肩膀,鬼車撲騰著做最後的掙紮,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神經質一般地滾動著,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處噴湧而出。
“嗬——”
鬼車被割開的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音,眼珠子盯著程淩雲,慢慢地不動了,程淩雲踩住鬼車的翅膀,迅速帶上登山手套,從口袋裏掏出瓶子,撥開鬼車頸間雜亂的羽毛,把鬼車的血接到瓶子裏。
白虎低沉的咆哮聲從身後傳來。
“聲聲,讓開!”
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程淩雲早已經從身後的聲音中判斷出了方位,她迅速轉聲,在蕭聲聲驚恐的目光中,把玻璃瓶投向牆壁,刹那間,方才不知所終的鍾沁突然變回原形,和風一起包裹著蕭聲聲,從白虎的利爪下滾到了一邊。
玻璃瓶狠狠砸向牆壁,迸裂的碎玻璃和鮮血如同彈雨一般射向了白虎,白虎捕獵不成反被蕭聲聲出其不意的舉動所驚,沒能躲開碎片,閉上眼痛嚎著滾到了地上。
“三點鍾方向,快!”
鍾沁視力好,一眼就看到了神龕後出現一道一人寬的裂縫,她半摟著蕭聲聲向那個方向跑去,剛跑了沒幾步,頭頂被一片巨大的黑暗所籠罩,她知道是金烏出現,連忙捂住蕭聲聲口鼻,頭頂上的黑影閃動著翅膀,突然向右邊程淩雲的方向飛去,鍾沁這才想起來,怕是程淩雲身上也沾了鬼車的血,背後瞬間一寒。
涼了涼了。
她狠下心,不顧一切向前奔去,推搡著蕭聲聲,連滾帶爬把她推到了神龕後,剛打算回去救程淩雲,卻發現程淩雲穿著一件工字背心跟了過來。
“誒?”
“別說了,快進去。”
程淩雲拉起被嚇呆的蕭聲聲:“快走!”
“走!”
她和鍾沁一人一邊,把蕭聲聲架起來朝裂縫裏跑去,鍾沁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金烏和白虎已經戰成一團,羽毛獸毛還有布塊灑了一地。
“我剛把衣服和手套都脫了,扔在了白虎的身邊。”
鍾沁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程淩雲又說:”時間來不及,裝備也都丟了。”
鍾沁說:“有裝備也沒用,誰知道裏麵有什麼。”
程淩雲說:“你不記得了嗎?”
鍾沁搖頭:“不記得了。”
三人一行跑了十多分鍾,在一處轉角停了下來。蕭聲聲背靠著牆喘氣,鍾沁替蕭聲聲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還好嗎?”
蕭聲聲的臉色蒼白,看起來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嚇中恢複不過來,不過人看起來鎮定了許多,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還以為我會交代在那裏了。”
鍾沁說:“可別胡說了,就算是把我撕碎了,他們也不可能撕碎你,比起我,你和巫鹹的關係倒是更親近。”
“是嗎。”
蕭聲聲看起來有些茫然,她抬起頭看看四周:“我們這是在哪裏?”
鍾沁說:“我們進巫鹹墓了。”
蕭聲聲皺起眉:“真進了?你確定?”
鍾沁說:“真進了,神龕就在外麵,白虎金烏也都在外麵。”
蕭聲聲又環視一周,表情有些不確定,又有些疑惑:“我……我來過這裏。”
鍾沁為了保存體力,又變回了浣熊的形態:“你怎麼可能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