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爾道:“額娘,烏雲珠和孩子,就拜托您了。”
太妃道:“你隻管放心,到了多倫,好好照顧自己,你媳婦兒和孩子,額娘給你照看著。”
吃過午飯,太妃便開始給博果爾收拾東西,明珠本想幫忙,但她身子重,去幫忙其實就是給眾人添亂,後來,她隻好坐在一旁,瞧著旁人收拾,偶爾想到什麼,就讓小丫鬟幫她拿出來,放到博果爾的行李裏。一個下午都兵荒馬亂的。
可是,博果爾畢竟是流放,也帶不了多少東西,收拾了六七個包袱,最後卻隻能挑挑揀揀帶兩個包袱上路。
那日夜裏,夫妻二人,出奇地安靜,博果爾也不知犯了什麼抽,一整夜都拉著明珠的手不放,明珠這身子,翻身什麼的也不容易,隻好把腦袋靠在小屁孩的肩膀上。
第二日,明珠先送了博果爾走,又去送鄂碩,太妃本不想讓明珠去,可是畢竟是明珠的父親,再者,鄂碩被流放,也有博果爾的功勞,無奈,吩咐了轎夫千萬小心,才放了她去。
明珠準備了好些幹糧臘肉酒等,想了想,又把自己嫁妝裏頭的一千兩碎銀票帶上,夾在一本書裏,裝了一個小包袱,一並帶了去。
“阿瑪,博果爾昨天一直跟我說,這次是他拖累了你,請求您和我的寬恕。”
鄂碩性情寬厚,倒也沒真的怪博果爾,因道:“孩子,隻要你和博果爾過得好,我就放心了,自家人說什麼寬恕不寬恕呢?”
對於這事兒,明珠心裏到底覺得對不住父親,她當時看電視記得不熟,但是隱隱知道博果爾是出過一次事兒的,因一直跟博果爾講那些故事,就是希望博果爾處理事情時候能成熟些,沒想到,還是拖累了父親。“阿瑪,雅克薩路途遙遠,再者,那裏靠北,天氣極冷,您千萬注意自己的身子。我給您帶了些幹糧、臘肉和燒酒,您路上餓了就吃一些,若是天氣冷,就喝些酒,千萬別喝多了……”
鄂碩又道:“我不在,博果爾也不在,你自己在家,要照顧好太妃,您的身子越來越重,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明珠想了想,裝作感動得不得了,趴在鄂碩懷裏哭,又悄悄說:“阿瑪,包袱裏的那本書裏夾著一千兩的碎銀票,我在貝勒府橫豎有份例,用不上銀子,您路上不能缺錢,您帶著用吧。”
鄂碩道:“你這孩子,我哪裏能缺了那個——”
明珠道:“阿瑪,這是女兒的一番心意,這裏人多,您也別推了。再者,俗話說,窮家富路,我在家裏,怎麼樣都沒關係,貝勒府裏餓不著我的。你在路上,也沒人照應,多備著些總是好的。”
鄂碩方歎氣收了。此時,清朝官員的年俸並不高,也就幾百兩銀子,勉強能養家糊口,基本存不下積蓄,當初,因烏雲珠嫁到皇家,嫁妝少了怕人家瞧不起女兒,因此鄂碩幾乎把多少年的積蓄全都放在女兒的嫁妝裏了,給女兒辦完嫁妝,家裏隻剩一千五百兩的餘錢,鄂碩又把其中一千兩換成小額銀票給了女兒,他隻此一女,也算是把身家都給了女兒了。沒想到,烏雲珠又把一千兩給了他。
兩人正說著話兒,安郡王嶽樂也趕了來,送了鄂碩一些宋代刻本,隻說是“喜歡呢就隨便翻翻,若是不喜歡就賣掉換些錢,總歸是有用的。”明珠心知這是安郡王知道鄂碩缺銀子,卻不好直接送錢,因送了這些,也算是顧念鄂碩的尊嚴,心裏也對安郡王極是感激。安郡王又給了鄂碩一封信,是給當地督防營的營官的,嶽樂認識他們,便寫了信讓他們照應著鄂碩,這是真真的雪中送炭,比多少銀子都有用的,鄂碩也不推辭,直接收了。嶽樂又勸了鄂碩幾句,到時辰到了,方送了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