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處啼哭的老人,心中泛起悲哀,漫長的冬季,窗外是被白雪覆蓋的茫茫荒原,光禿禿的樹。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空氣裏的灰塵看的越發清楚。

就在車廂裏的氣氛壓抑到極點的時候,一位少年忽然站了起來,大聲的對那邊用烏克蘭語嘰裏呱啦說了一陣。隨後車上忽然就響起了掌聲歡呼聲。

梁可恩的臉上浮上驚喜,轉身拉著宋婉婉急急的說道:“這個少年,他說,他是天主教徒,如果那個姑娘也是天主教徒,他願意娶她……”

啊?宋婉婉石化,這樣也可以!

這時,少年已經快步走到了老人的座位旁,又是一陣光明正大的烏克蘭語對話。

梁可恩的臉上浮上讚賞:“這個少年,在說他們家裏的情況,他問了老人的住址,原來他們住的還不遠,所以等會下車,他就帶老人去他們家,如果他的父母同意,他就會娶這位女孩。

真巧,女孩也是天主教徒。”

宋婉婉目瞪口呆!

她是見過包辦婚姻的,基於同宗教的理由,那些同意結婚的人,在她看來,都很單純,但是這樣,就決定下自己的婚姻,是不是有些過於草率了。

而顯然,這隻是極少數人的想法,她看向他們隊伍裏的攝影師,那位三十多歲的英國紳士已經眼睛有些溼潤。拿出了相機。

車廂裏像過節一樣的熱鬧起來,過了一會,竟然唱起了歌,質樸的聲音,奇異的調子,一張張單純開懷的笑臉,宋婉婉忽然被他們感染了,原來,生活真的不需要太複雜,浮躁的生活,繁雜的追求,讓我們都忘記了生活的本質,隻是找到一個,我看他順眼,他看我也順眼的人,拉起手,迷迷糊糊但是不離不棄的過上一輩子。

攝影師激動的站著,一隻腳跪在硬座的座椅上,把龐大的攝影機也搬了出來,架在椅背上,努力的記錄著這一秒的快樂。

遠處,遠坐在車廂另一端的一位老人也站了起來,揚了揚手中的包裹,嘰裏呱啦一陣說,車廂裏又是一陣歡呼。

宋婉婉看向梁可恩,她正眼中噙淚,和隔壁座的幾位年輕人用烏克蘭語說著什麼,還頻頻點頭。

很快,不需要翻譯,宋婉婉也明白了剛剛那位老人為什麼會揚起手中的包袱。那包袱裏有一包小小的糖果,她把糖果遞給剛剛還在痛哭的老人。

老人顫唞著接過去,又抹了把眼淚,把袋子一下撕開,就給眾人分了起來。

“這是讓我們分享他們的快樂。”梁可恩轉過來對宋婉婉說,老人一個座位一個座位的發著糖果,等到宋婉婉這裏時,她看著老人臉上滄桑的皺紋,哭紅了的眼圈,顫唞的手中捧著的糖果是那樣的平平無奇。

宋婉婉幾乎是有些虔誠的接過老人遞給她的糖,隻是最普通、最廉價的水果糖,卻是路途中對那個少年和他孫女未來的祝福。

老人看宋婉婉拿著糖發愣,用手比了一個“吃”的動作,有些惶急,那滿是皺紋,指甲縫裏帶著淤泥的手,一點也沒有令她覺得厭惡和抗拒。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真摯的,愛情無論相識的最初如何平淡,都應該被祝福,被認可。因為,那是別人的選擇。

宋婉婉笑著,剝開了糖紙,放進了嘴裏。

其實,人這一生才這麼短,誰能知道,過了這分鍾,下一分鍾會發生什麼事,她一向都活的太過謹慎,明明喜歡那個人,卻總是瞻前顧後……

她看向對麵的梁可恩,她也在吃著劣質的糖果,卻是一臉甜蜜。

*****

宋婉婉是在警察局裏醒來的,和她一同醒來的還有同車廂的幾十人,破舊的警察局裏,沒有太好的地方安置這麼多人,所以宋婉婉醒來的時候是在破舊的椅子上。

她看向周圍,顯然她的待遇還是好的,大部分人都昏迷在地上。

一名穿黑色長袖製服的警察走過來,看宋婉婉已經醒了,用烏克蘭語說了一通,宋婉婉迷茫的看著人家。

警察看了看宋婉婉,有些痞氣的笑了笑,宋婉婉腹誹,這樣子,哪裏像警察,要不是他的衣服,她還以為碰到土匪了呢。

警察出去,不一會,叫進來另一位警察。

後麵的這位看著宋婉婉,試探著問道:“English?”

宋婉婉忽略他奇異的口音,連忙點頭。

卻沒想對方連連擺手:“English ,no ,no.”

你不懂英語,來這裏認的什麼親。宋婉婉硬著頭皮也試探的問道:“Chinese?”

會講中文也行呀,對麵的兩個警察都笑起來……

多傻一女孩!

“你想和他們說中文呀?”忽然傳來梁可恩沙啞的聲音,宋婉婉驚喜的轉頭。

正看到梁可恩艱難的把壓在她身上的一個男人推開,甩了甩手

“怎麼到了這裏?”梁可恩看了看警察局,很快就和兩位警察用烏克蘭語說上了話。

說了一陣,警察轉身離開,走到遠處的辦公桌上坐下。

“我們被迷暈了。”梁可恩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腿部神經:“剛還被嘲笑了,說我們英國來的人太傻。這麼不入流的戲碼隻能騙咱們。”梁可恩用口型罵了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