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遙感覺視野有些模糊,淚水似乎隨時會奪眶而出。
而墨禦宸周身散發出的危險試探之氣,又是那麼明顯。
她搖了搖頭,轉移視線不再看他。
“沒,我隻是,隻是有些被嚇到了。對了王爺,我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就不打擾王爺了。”
話落,她轉身走到樹蔭下,收拾丫鬟未曾收拾幹淨的餐盤等。
墨禦宸看著她小小的背影,眉心微擰,竟不忍再試探她。
罷了,有些事情,總有一天他會調查清楚。
“晚上早些回來,別忙太晚。”
他難得的叮囑一句後,轉身邁步離開。
鳳九遙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關門聲響起,她才身體癱軟的坐在地上。
所有的堅強和偽裝,瞬間崩塌潰敗。
眼淚,不由自主奪眶而出。
還有一個月,一個月爹娘的屍體就會被運送回京。
為了不露出破綻,皇上和江鶴揚肯定將他們的屍體放進冰窖,並且做了特殊的處理。
到時候,她要眼睜睜看著本就已經屍首異處的爹娘,被當眾折磨嗎?
可是一個月太短了,她還沒站穩腳跟,她還無法為爹娘洗刷冤屈。
為什麼,為什麼她這麼沒用?
鳳九遙好恨自己,她坐在冰冷的地麵,拿起桌上的酒自斟自飲。
重生來這二十多天,她一直在努力強大,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迷糊。
可這一刻,心髒像是被貓爪狠狠抓著,痛得她快要窒息。
能短暫的醉過去,緩解一點點的痛苦就好。
想著,她仰頭,直接將酒壺往嘴裏灌。
刺人的辛辣直擊喉嚨,她嗆得眼淚都快流出來。
腦海裏忽然浮現起前世的畫麵。
還是今年年初的元宵節,爹娘坐在北疆的白楊樹下,他們喝酒賞月,享受著難得的清寧。
她跑上前,氣呼呼的奪過顧盛霆的酒壺。
“哼哼,爹娘,你們竟然背著我在這兒喝美酒也不叫我,到底是多好的酒來著?”
“裳裳,二十年前的今日,爹就是喝了這至烈的酒才認識了你娘,今晚我們隻是……”
顧盛霆話還沒說完,她已經仰頭將酒喝下。
平日裏的她也喝過不少酒,但是果酒居多,沒想到這一壺,竟然是最高濃度的酒。
“咳咳咳咳,好辣好辣!”
她嗆得放下酒壺在地上跳來跳去。
顧盛霆連忙起身,“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這麼咋咋呼呼的?”
可他口吻裏沒有絲毫責備,說著遞給她一塊水果。
“盛霆,這時候你怎麼能讓裳裳吃水果?吃進去該得多難吃?裳裳,快先喝口水漱漱口。”
她娘一邊給她擦臉上的眼淚,一邊遞水給她。
鳳九遙想到那畫麵,唇畔不由自主勾起淺淺溫馨的弧度。
可笑著笑著,眼淚更加肆意的流淌。
她仰頭又喝了口酒,嗆得她五官緊擰在一起,清秀的麵容間淚水縱橫交錯。
可是再也沒有人喂她水果,再也沒有人給她擦眼淚了……
這一生,她再也見不到她的爹娘了……
鳳九遙努力抿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可越是忍著,喉嚨越是幹燎幹燎的難受,宛若哽了塊咯人的石頭。
她隻能繼續灌酒,努力緩解身體和心髒傳來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