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車門坐進去,他扒著我的門,還在喋喋不休:“我把我名片給你啊,我還弄壞你衣服了你記得找我賠……”

“師傅麻煩開車。”

“哎你……”

我使勁帶上車門,還是被扔了一張名片在懷裡。“程遠風”三個大字印在名片正中,我隻看了一眼,就趕緊蓋住不敢再看。

如果我沒有死過再活一次,那麼也許對他如今的話癆和無賴,更多的會是一種不知如何應對的感覺吧。

憑什麼我已經歷盡滄桑,他還可以像最初的時候那樣?

我把他的名片撕成紙片,順著車窗扔了出去。

4

升職之後,工作就似乎變成兩個極端,閒時閑死,忙時忙死。鑒於上輩子吃了經濟細胞缺乏的虧,所以這輩子我買了各大財經類暢銷書榜首的圖書仔細研究,哪怕我還是不明白股市的紅字綠字,搞不清楚基金和股票的區別,但起碼,我知道兩塊錢三斤的菜比一塊五兩斤的貴。

終於能弄明白在每天記帳的情況下每個月還靜悄悄消失的一千塊大洋究竟哪裡去了。

這一日我照舊在辦公室公然摸魚,銷售部經理李晝忽然打進內線。此人銷售出身,口才甚佳,每次托人辦事都哄得你渾身舒暢,不好拒絕。不巧我跟他高中隔壁班,彼此什麼德性再熟悉不過,他剛開口,我就想起他之前跟我提過某事,忙說:“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偶感不適,不宜接客。”

他咳了一聲,說:“我是為了公司。”

我翻個白眼,不說話,心想你為了部落我都不管。他清清嗓子,舌燦蓮花,我仍舊充耳不聞,手指尖轉一支筆。

之前他曾隱晦地跟我提過,如今銷售部有個大專案對於設計稿的要求很高,希望我能親自協助。對方是自己哥們,又是職責之內,自然責無旁貸。可瞭解多了,我被驚出一身冷汗。

對方不是別人,竟然正是程氏企業。

記憶裡,我所任職的這家公司似乎的確曾與程氏有過合作,至於成沒成功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正在辦離職手續,專心考研。

看來無論我怎麼憑藉一己之力改變著自己的生活,這個世界都還是有著既定的軌道。

我這邊想著,那邊李晝仍舊喋喋不休。我劃拉著滑鼠,有一搭沒一搭聽著,他忽然使出殺手?:“你要是答應了,我就幫你把曉月約出來,怎麼樣?”

曉月就是我女朋友,自從那次捅了簍子,她一直處於消失狀態,電話短信郵件一概不理會。我實在不擅長應付女性這些小情緒,況且每當想起那夜,自己先心亂如麻,怎麼找得出理由跟她解釋,於是也就擱置著,想彼此冷靜。奈何夜長夢多,等我收拾心情打算好好談談的時候,卻發現我用盡方法也聯繫不上她。

好在李晝表姐是曉月同係學姐,所以李晝此時開這個口,也不知是趁人之危還是雪中送炭。

我隻能答應。

據我所知,當年的程遠風並不負責專案洽談,他在公司物流部門。可凡事都有個萬一,所以我一路都在忐忑,生怕一見麵一握手,對方笑彎了一雙不懷好意的眼,嘴角別有深意。

烏鴉嘴!

我趁著會議間隙大步跨進洗手間,幾個深呼吸,才仿佛吐盡體內那股濁氣。的確,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可身邊的一切卻都朝著我最不希望的方向轉變。

我開始相信老天爺讓我再活一回是純為了噁心我的了。

那天晚上回去就噩夢不斷,麵前似乎總有穿著白大褂的人在走動,說著陌生的名詞,宣告我命不久矣。醒來床單濕透,我蜷成一團,撈過手機,再三確認日期,才相信自己的確仍舊好端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