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幻想中的可能要落地生花,情難自己,免不得麵露欣喜,卻不想淩長意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連丁點的情緒波動都吝嗇給出。
熟悉淩長意的人都知道,他是從不過生日的。隻有小學妹初生牛犢不怕虎,卯足了勁在這一天向淩長意跟前狂刷好感度,還納悶為什麼男神的生日過得這麼寂靜無聲,表白牆和校廣播都沒半點水花,實在不合常理。
知情人都紛紛搖頭,不忍心看一個接一個滿懷憧憬的少女鐵了心去撞南牆。
法學院的淩長意不是什麼難摘的高嶺之花,他是出了名的好看,出了名的優秀,也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好相處。
可這些都是表象,那些個敗下陣來的學長學姐語重心長去勸下一屆前仆後繼的小孩們:別打你們淩學長的主意啦,這種人不是要為法學事業貢獻終身,就是心裏有人了。少在人家跟前酸不拉幾地問心裏有沒有你,你倒是先問問,他眼裏看得到你嗎?
可學妹沒被這次挫敗擊倒,她重整旗鼓換了攻勢。
晚上淩長意又收到她的消息,這次不是沒事找事的瑣碎問題,而是酸澀的一句——學長,你有經曆過最心動和最難堪的瞬間嗎?
她正想著情意綿綿對他說: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
淩長意刪除了她的好友,讓這場喜聞樂見的小鬧劇最終尷尬收場。
這下連吃瓜群眾都驚了,男神什麼時候做過這麼不給人臉的事情?
淩長意沒有解釋什麼,隻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給自己寫過的一封慢遞信。
他最心動最難堪的瞬間?好像都發生在夏天。
顛倒不休的美夢和噩夢沒完沒了交替到來,恍然下墜時極樂與恥辱一同席卷而來。他茫然心想,我是誰?我流著誰的血?我是不是……和他們一樣惡心?
那些年周旋於幾張模糊的臉中,要喊媽媽、爸爸、叔叔、伯伯、嬸嬸……的那些人,聽他們故作親熱的誇讚和同情,摸著頭毫不掩飾地歎息說“可憐孩子”。
半大的淩長意仰起頭,睜著雙無知無覺的眼,他們便以為他聽不懂。
可憐孩子,你爸嫌你們一家都是拖累呀。
可憐孩子,淘氣搗蛋點不好嗎?偏要這麼乖,讓你媽怎麼狠心拋下你?
……
有段時間他焦慮得不行,卻誰都不敢告訴。
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你前途無限,可以承擔起很多很多。
不然呢,說他為什麼就此沒了生日,再也無關節日這個命題?說原來有些人的話裏全是暗示,原來現實、真相它對人下的手,遠比他暗自揣度要狠得多?說那些莫名其妙的渴望與彷徨,一把火燒得毀天滅地,怎麼就隻能熱自己一趟?
他隻能自我嘲諷——我背著我的草房子去尋一個落腳處,身後全是虎豹豺狼。說句玩笑話,除了一夜暴富,就隻有死能給我個解脫。
可偏偏餘生還這麼長,偏偏我還有個弟弟。
我有一個弟弟,我不敢把這些破事告訴他,我希望在他眼裏,我能一如既往走在他前麵,我隻想他沒有壓力,生活快樂。
我替他撐住這搖搖欲墜的草房子,替他斷了這操蛋的血緣,我現在未來擁有的全都有他一半……
我祝他一生快樂。
白菟聽說的那些關於淩長意的流言,是從體育生裏傳出來的。五中練體育的文理都有,沒有專門成班,他們散落在各個班,也就讓流言越演愈烈,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可誰都不敢到淩長意麵前說這些,八卦是八卦,可憑空戳人傷疤……他們也幹不出來。
說什麼?啊學霸,原來你來五中是你媽不要你和你弟弟,什麼都不管了,想逼你們已經再婚的親爸接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