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這貫穿始終的一個‘鳳’字麼?”

司空摘星半晌不語,終於長歎一聲,道:“陸小鳳,你與你那小樓……遠不止情深而已。”

陸小鳳抬首望望他,微微一笑,甜蜜與苦痛交織的揪心神色,便也隨了這淡淡笑容,水墨一般在眼底洇開。

一時無話。正當司空摘星一籌莫展之時,不遠處的偏殿突然響起一陣孤零零的掌聲,啪,啪,啪,聲響衝撞著四壁,和著回聲,逐漸響成洪潮。

陸小鳳與司空摘星眉峰一凜,隨即立了個防禦的身形,齊齊望向掌聲來源之地。紫緞凝光衣裹了劍客的飛揚意態自偏殿走出,富貴高華,細細辨他腳下渾厚內力,分明是一流的高手。未及他轉出偏殿,陸小鳳提著的一口氣忽而便泄了,暗笑自己多日來記掛小樓,竟失了往日敏銳判斷,有些風聲鶴唳了。一早便該認出是他來的,方不致擺個如此姿勢對他,倒叫他笑話了去。

大內侍衛總管,皇宮內院頂尖的高手,“瀟湘劍客”魏子雲。

隻見魏子雲緩步而出,朗目俊眉此時均帶了十分的笑意,待到近前,方才收了掌,提氣開口:“好!好一句‘遠不止情深而已’!偷王之王果然眸光犀利,倒也真不枉是這二人的知己!”瞥了眼旁邊那人,又道:“陸小鳳,一別多日,怎的你竟也有為情所困的時候?不過……倘若是為了他,倒是不意外的。朋友多年,如今卻才知曉,隻有他,才困得住你這雙飛彩翼。”

陸小鳳微覺詫異,隨即搖了搖頭,道:“哪裏是他困住我,他這個人,情願旁人百倍千倍傷了他,也是不願委屈人分毫的。分明是我心甘情願收了狷介意氣,恨不能一刻不離陪了他一輩子……”聲音忽而低下去,怔怔望了魏子雲含笑麵容,竟有些局促起來。

魏子雲細細端詳他麵上難得一見的局促神情,不覺暗暗稱奇。這人,居然也是會尷尬的麼?果然果然,名揚天下的靈犀一指也是有死穴的,英雄兒女偏偏情關難過,一物降一物,果真便是造化神奇。倒也不枉那如玉的公子時時刻刻放他在心上,為他情願直麵艱難窘迫,隻換他一個鳳舞九天任平生。

一念及此,便收了戲謔調侃的心思,對了陸小鳳正色道:“陸小鳳,你久在江湖,便當知曉江湖兒女本無甚俗禮拘泥。魏子雲始終敬你是個人物,今日聽你一番剖白,知你是當真在乎花滿樓的。如此甚好,魏某便可問心無愧地將花七公子當日囑托全數交付與你手上。你我多年的朋友,魏某相信二位必能‘心有靈犀一點通’。”

言畢,引陸小鳳來到偏殿,在殿內一組泥金彩繪畫屏前停下步子,指了當中一扇畫屏對陸小鳳道:“當日花七公子與……那人來到此處,我……我就在近前,明明白白看著七公子在同樣一扇屏前往複走了七遭,末了又對我說,倘若故人來見,叫他細賞這樓內景致,切莫辜負了去。我因見慣了你二人在一遭,那日不見了你,我便猜測,這‘故人’二字,當是指你。”

陸小鳳聽他鄭重語氣,望他一眼,神色亦凝重起來。當下不敢怠慢,走上前細細研究起那彩繪的畫屏來。

(九)(中)

畫屏一組九扇,順了屋宇走勢一字排開成半月形。置放的位置極具巧思,恰恰遮在偏殿靠內側一處妙景之外,猶抱琵琶一般掩去了內裏七分韻致,隻餘三分朦朧的好光景,堪堪便醉了這年生,直教人神奪魂移,對了眼前畫屏,平白生出許多遐思來。屏上遍繪各色圖案,這一組九扇所繪皆是文人墨客的逸聞雅事,每扇畫屏各有主題,當中的一扇,繪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