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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若如初見 ...
人一生總有那麼一個劫數,渡過去了,便是海闊天空、一馬平川,若是過不去那個坎兒,便隻能遺憾終生。
甚至是在即將歸於塵土之時,有了時間,悠然地躺在搖椅上享受著冬日暖陽,心中卻仍會遙想著那個又愛又恨的人,念著那放不下躲不過的劫。
蕭寒之永遠忘不掉第一次見到溫陌時,他心裏那種被木樁狠狠撞了一下的震撼感覺,他一直都記得那時的心情,有些酸疼、有些欣喜、有些茫然、有些激動,更有種莫名的感動。
一見鍾情固然有些可笑,但毋庸置疑地,他就是知道,那就是他心底最想要的人,這些年的等待在這一刻,他知道,都是值得的。
高貴凜然不可犯的氣場、冷漠而超然的翩翩姿態、宛若驚鴻遊龍的劍姿……而最讓他心悸的是那樣一雙冷情的眼睛,好像世俗萬物都被他視作無物,像個神靈一般冷冷地看著煎熬在軟丈紅塵裏的凡人。
然而,那時的蕭寒之卻沒想到,後來的後來,他會如此的憤恨那人的冷情,憤恨原來他不是後天的冷情,而是天生便少了一情一欲。
他愛的那人竟是根本不懂得愛情與對情事的欲望,而這些都讓蕭寒之吃盡了苦頭,隻因他的熱情總是冷卻在溫陌冷淡而懵懂的眼神裏。
猶記得那時,蕭寒之負手獨立在船頭,船沿著蘇州的河一路往北行進,一陣清風迎麵吹拂而來,他愜意地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份難得的清閑,還有這份恬淡的感覺。
唇角微微勾起,蕭寒之在心底感歎著,也隻有江南才有這樣的愜意情懷,也無怪乎風月二字總也逃不開江南的一場場濕軟的綿綿細雨,也逃不開江南美人微微挑起的媚眼,更逃不開江南才子提筆揮墨的翩翩風度。
正享受著,耳邊卻傳來一陣打鬥之聲,被打斷欣賞美景的愜意頓時讓蕭寒之有些不悅地蹙起了眉,睜開眼,他看向聲源處,而隻這一眼,他卻發現自己的目光竟再也轉不開了。
遠遠地看去,蕭寒之看到一個白衣翩然的身影在幾個人中間迅速地掠過,他的劍姿絕美優雅,揮舞著劍的過程中能窺見他身子柔軟,動作好似是蝴蝶在花間飛舞一般,典雅而精致。
不過眨眼功夫,幾個人便敗在了他的劍下,他收回劍,淡淡掃了一眼倒在地上幾人,紅唇微啟,看那嘴形,他該是冷冷說了個“滾”。
雖沒聽到聲音,蕭寒之卻固執地認為他的聲音應該是如水滴落在冰上的感覺,就如他的人一般,清泠的卻又叮咚好聽。
然後在下一刻,蕭寒之見到了他的正臉,尖削的下巴、高挺的鼻梁、有些薄的唇卻紅豔的似血,最妙的是他那一雙冷然卻又好似含情的眼眸,淡漠的眼神讓他看起來仿如冰雪一般幹淨。
蕭寒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醉了,醉在了那一雙冷漠超然的眼眸裏,醉意熏染地微微眯起眼睛,有些忡怔地看著他白衣翩翩的身影,看著他瀟灑地飛身而起,輕盈地落在一艘船的甲板上。
在飛揚的過程中,蕭寒之看到他隨風飄揚而起的烏黑長發,還有那條隨風恣意飛舞的白色長長發帶,發帶與發絲纏繞在空中,感覺是那麼美好。
隻見他負手而立,靜靜地站在甲板上,船緩慢地行駛著,他是背對著蕭寒之的,所以蕭寒之此時一直都隻能看到他修長挺拔的背影,還有那一襲淡雅的白衫。
漸行漸遠,蕭寒之沒注意到那人的船行駛的速度要比他們快很多,這一會兒功夫竟已經走了好遠。
呆然凝望了不知多久,突然發現他的身影離自己遠去了不少,這才猛然驚醒,蕭寒之凝神遙遙望去,發現此時竟隻能看到一小片翻飛的白色衣袂,還有那頭隨風飛揚的烏黑長發。
猛地,心中生出一種害怕再也看不到他的惶恐,蕭寒之心裏一緊,片刻卻又冷靜下來,他滿是興味兒地眯起了眼睛,隨手一招,一個身穿著青色的少女便恭敬地走了過來,低聲問,“爺有何吩咐?”
蕭寒之伸手遙遙指向那個已經看不清楚的小白點,淡淡的語氣裏透出凜然的霸氣與誌在必得,“我要他。”
青衣女子抬頭順著蕭寒之指著的方向看去,神色之間一派波瀾不驚,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這才收回眼神,低頭不緊不慢答道,“是,爺。”話音落,青衣女子便從船上消失了,原來竟是飛到了那不近不遠的岸邊。
微微彎起嘴角,蕭寒之的心跳無法抑製地狂烈跳起來,他心中的興奮已經即將衝破桎梏奔湧而出,半眯起眼,他靜靜地看著碧色的河水,似是在回味著什麼。
溫陌一言不發地靜靜看著眼前流向不知何方的河水,腦海裏浮現出剛剛的情景,眼裏一閃而過一絲類似疑惑的情緒,感覺到有人在接近,他轉過頭,冷冷淡淡地看著已經走到他身後的少女。
隻見那個女子身穿一身淺藍,臉蛋不是那種華麗的精致,甚至可以說很平凡,隻有一雙眸子黑亮得似是黑珍珠,特別是當她抬頭看著溫陌時,那眼中充盈溢滿的溫柔讓她的臉一下子耀眼起來,給人一種很舒服溫和如春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