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你們常在一起嗎?”
“是啊。隻要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子衿就要。我也不知道他哪裏來那麼多新奇的玩意,就算我哭著求他他也不放過我。綁我,鞭笞我,用玉勢,穿環,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都往我身上招呼。漸漸地,我也陷了進去。他笑話我食髓知味。可他又何嚐不是這樣?”
“你身上的痕跡便是他留下的嗎?”沈博文記得他昨日的發現。
“你說的是……”
“就是那個環……”
顏惜之顯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聲道,“那是……長期勒出來的……他說我不能明目張膽戴戒指,隻能藏在那裏。”
“你們這樣在一起,難道不會被發現?”
“會啊……”顏惜之的神情中現出悲傷,“如果我們永遠停留在子衿十六歲的夏天,便不會有事。可是,子衿十八了,要娶妻了。媒人踏破了門檻,老爺終於選定了少夫人。子衿當然不願意啊。子衿說,他都娶了我,怎麼還能娶別人,於是就鬧著不娶。老爺怒了,我第一次看老爺發那麼大的火,還將子衿關了起來。我天天給子衿送飯,子衿悄悄跟我講,要和我逃走,要我幫他。然後,我們就逃了。”
“逃到那個山洞嗎?”沈博文想起昨夜。
“是啊。”
“為何不再逃遠些呢?”
“因為……那夜……子衿狠狠要了我,讓我走不得路……”
“他這樣對你,你還跟他?”聽到這裏,沈博文發現自己有些怒了。
“那是……他喜歡我啊……”
“是他這樣說的對不對?”
“是啊。他說在山洞裏感覺特別好,所以,我們就在那裏住了一個月。”
“後來呢?”沈博文強壓著自己的怒氣。
“後來……我們就被抓了……”顏惜之的眼神飄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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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沈博文的聲音在發抖。
“我們就死了啊。”顏惜之輕描淡寫。
“難道你們殉情?”
“那日,天很陰沉,我們被綁在後院,老爺恨透了我,不停打我。子衿不停求情,可是沒有用。老爺氣紅了眼,說要看看我的心是什麼顏色的,我的心就被剜了出來。那時候,我已是混沌,隻聽到子衿的聲音在說,等我,等我……所以,我就在橋頭……等,沒想到……你倒是先投胎了。”
沈博文再抬眼的時候,正對上顏惜之淚眼朦朧,“你胸口的傷口,竟是……”
“這裏沒有心很多年了。”顏惜之指著自己的胸口,“但是,我總是記得子衿的,從來就不曾忘記過。”
沈博文終於知道了這個故事,這並不是個讓人高興的故事。
房間陷入了沉寂的安靜。
過了很久,沈博文想到了什麼,“那是什麼時候?就是你們殉情的時候。”
“武德十九年,七月初四。”
“這麼說,那是……五十年前。”
“都這麼久了啊……子衿,你先投了胎我不怪你。隻願,我們還能在一起。跟我走,好嗎?”顏惜之握住沈博文的手,“你讓我等你我就等你,這一次,跟我走吧。”
沈博文反握住顏惜之,“也許,我並不是你的子衿。”
“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認錯?”顏惜之驚道,“不會的,你就是我的子衿。是了,你不想跟我走是不是。那……”他扯開身上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胸膛,“你想怎麼樣都行,隻要……跟我走……”
沈博文輕輕替他抹去眼角的淚水,“你聽我說,也許我真的不是你的子衿。其實,我對男人從來沒有那樣的想法,也就是說,我從沒想過要抱一個男人。”
“可你昨夜分明……若非你那樣對我,我如何識你?”
“對你……我是第一次抱男人。綁住你隻是害怕。我也並不喜歡為難對方,那種事,應該是相互尊重,雙方都愉悅才對。而你的子衿……也許……是在虐待你……”
局外人,也許看得更清。越是聽著顏惜之的敘述,沈博文便越是覺得不寒而栗。他並不是不懂人事的少年,那些事,他懂。風月場所,有些人有特殊的嗜好,他也是知道的。隻是他從來不認為這樣虐待式的擁抱,會讓對方得到多少所謂的筷感。
“別這樣,好嗎?我今年二十。若我是子衿,便是二十年前投的胎。若每個人投胎都要過那奈何橋,喝那孟婆湯的話,若那時候你就在橋頭等的話,你又怎會看不到呢?”
顏惜之仿佛又記起當年心髒被生生剜出來的感覺。
那一刀,猛地劃進胸膛,一隻手伸了進去,將心髒掏了出來。
鮮血噴湧而出,偏偏他沒有立時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