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多。

她下意識往周圍看,隱在千葉海棠燈明滅的燈火裏,藏了那麼多那麼多悄然的失意。

柳依終於意識到,原來她……一點兒都不特別,她比這些傷心失意人,強不出什麼。

“是啊,”她勉強笑笑,“我該走了。”

正欲轉身,高台之上卻突然落下一位白衣弟子:

“時辰已到,雙修大典正式開始!”

“請離微仙君與盡歡真君上台來!”

火麒麟開道,赤鳳凰隨後,孔雀在空中劃出一道五色霞光,萬劍轟鳴裏,無數潔白的獨角獸排列成隊,從天際浩浩蕩蕩而來。

柳依瞳孔驀地放大,看著當頭那著紅袍、宛若神仙中人的崔望和鄭菀,久久出不了聲。

這一刻,她終於肯對自己承認:這二人,確實極為相配。

暮江閉了閉眼睛:

“走罷。”

明玉怔立當場,從前往後的一切浮上心頭,她確確實實……自大了。

浮雲遮眼,一葉蔽目。

“師尊,你說得沒錯。”

她輕輕地道,“我該走了。”

鄭菀並不知台下杵了無數傷心失意人,即便知道,恐怕也不大在意。

司儀在那高聲唱:

“一拜天地。”

“二拜道祖。”

“夫妻對拜。”

鄭菀對著崔望那雙深邃的星眸,彎下了頭顱。

“拜禮成——”白袍司儀道,“——結契!”

台下一陣嗡嗡作響。

“結契?什麼契?”

“雙修大典還能有什麼契?同心契!”

“同心契?”

有人咋舌。

這年頭,辦雙修大典的本就少,結同心契的,從古到今,也出不了十個。

情蠱尚且得解,而同心契,卻是比情蠱更要霸道的一種死契,一旦結下,便無可再解。

結下同心契的道侶雙方,不得對任何除道侶之外的人動心,哪怕任何一絲動搖,都會立刻暴斃當場,結局極其酷烈,非愛到極致,無人願意結這契。

且一方死,另一方也立刻追隨而去。

修仙者,壽歲綿長,有的甚至以萬年計,誰能保證,在未來,不會對其他人動心?

“真真是一對瘋子。”

天鶴道君在台下抹臉。

“離微仙君距離登仙隻一步之遙,若成道主,恐與天同壽,若……若一個不好……你這做師尊的,便不勸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勸?怎麼沒勸?勸不動。”

天鶴道君想起那屬驢的小徒弟,便忍不住歎氣,“至情至性……自然不會給自己留後路。”

說話間,台上同心契已成。

在司儀的高喝中,那一對兒璧人突然消失了蹤影。

低階修士沒看清,天鶴道君卻看得真真的:他那小徒兒是不願招待賓客,自己撕開空間,跑了。

他磨了磨後牙槽,對著來來往往道賀之人,笑得燦爛無比:

“來,來,我等去喝一盅,不醉不歸。”

而在天鶴道君招待賓客之時,崔望已經帶著鄭菀回了峰。

峰內僻靜,空無一人。

崔望的房間,早被布置成了紅彤彤的喜房,一對兒龍鳳高燭擺於桌幾之上,燭火被風吹得明明滅滅,合巹酒杯滾落到地毯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水銀色月光透過窗紙,落到床前,照見一雙人影,如纏綿的交頸鴛鴦,起起伏伏、明明滅滅,一雙菱角般的赤足如在風浪中顛簸的小船,不住地搖擺。

離微峰,一月無眠。

再出峰時,鄭菀隻有一句:

“師尊,真真是老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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